秋月此刻已经将斗篷换上,用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锦岁:“现在别说这么多了小姐,小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话刚说完,只听见身后传来山匪的声音:“她们在这,别给她们放跑了。”随后便提着沾血的刀向她们走来。
春雨和秋月也同时挡在锦岁身前,催促着锦岁快跑。锦岁突然被推了个踉跄,心下一横,扭头跑去。
不论如何,她必须得先去山下的官驿求救。
不知跑了又多久,身后突然传来骑马的声音,以及山匪独眼龙那粗鄙不堪的嗓音:“小娘子,你还真以为你能跑得脱么?乖乖听话才不会吃苦头哈哈哈!像你们这种京城来的贵人,能卖出不少价钱。”
独眼龙对锦岁像是猎人看向玩物,不立马捉住,反而是享受追捕的过程。于是他架起弓箭,故意朝锦岁射偏,就是享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锦岁被飞来的箭簇吓了一跳,脚一软,便摔了个跟头。
独眼龙见状后哈哈大笑,纵身下马后慢慢走向锦岁:“你这小娘子如花似玉地像是玉做得一般。”
他左眼狰狞的刀疤因狞笑而扭曲,粗糙的手指捏起少女尖俏的下巴,“瞧瞧这双桃花眼柔情似水的,倒比窑子里那些腌臜货强上百倍。”
锦岁扬起手,立马拔下头上的那支玛瑙步摇刺向独眼龙。独眼龙的手被锦岁划破了一个口子,怒骂了一句脏话后立刻恼羞成怒的扼住锦岁的衣领。
“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锦岁泪眼婆娑地看向独眼龙,当眸中仍是倔强和不屈:“我父亲是江尚书,哥哥任职京城通判。你若是敢动我,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锦岁的手中紧紧攥着那支步摇,心中的绝望不断将她侵蚀。
听见锦岁的话后山匪又仰头笑了起来,粗鄙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锦岁的耳膜。
“当老子是那些见了官家小姐就腿软的怂包?”
他猛地将人摔在泥地上,长靴碾住她攥着步摇的手腕,“江尚书?老子寨里还拴着三个员外千金呢!”
锦岁感觉自己腕骨传来钻心的疼痛,冷汗浸透的碎发黏在煞白的脸上。山匪突然俯身,浓重的酒气喷在她耳畔:“等弟兄们轮流疼过你,老子再把你卖到窑子里,好挫挫你这官家千金的锐气。”
锦岁整个人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攥着步摇的那只手也渐渐失了力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就算死也不愿受此等屈辱。正当她准备将步摇抵住自己的喉咙时,只听得独眼龙传来一声惨叫。
锋利的箭矢穿透他的心脏,温热的血液撒到了锦岁的身上。
独眼龙倒地的瞬间,锦岁看清了来人。
那张脸,是她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张脸。
锦岁在血泊里仰头,正迎上那人垂落的视线。分明阳光正好,他的瞳孔却像终年积雪的寒潭。玄色披风下,隐约可见银甲护肩收束着的劲瘦腰身。
裴霁明收起长弓,翻身下马朝锦岁走去。
一年前的盛夏,酷暑难消。江锦书偏带她去朱雀楼解闷,她与江锦书一同坐在三楼的雅间内。白瓷碗里的酸梅汤冰块相撞出碎玉声,混着说书先生惊堂木的脆响。
蝉鸣聒噪,锦岁无心听楼下说书先生的侃侃而谈,只得将注意力放向窗外。
而这匆匆一瞥,她的目光便被那抹长街策马的身影吸引。他的眉宇间像是化不开的冰霜,牵马的缰绳勒出他指节的青筋,马蹄铁踏碎青石板,所到之处皆扬起烟尘。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江锦书他是谁。
“哦,他啊。裴府的少将军裴霁明。”
“你没事吧。”
冰冷的声线传入锦岁的耳中,锦岁从回忆中回过神,又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心脏狂跳不止,她不明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生死攸关之际被心上人救下的喜悦。
锦岁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大凶、贵人、逢凶化吉....”
裴霁明打量着瘫坐在地上的锦岁,视线看向锦岁手中的发钗后,沉声问道:“你是江锦书的妹妹?”
他对这支发钗有些印象。前些日子是江锦书妹妹的生辰,江锦书下了封邀贴给他。他自是没空去,不过碍于情面他也是送了一份贺礼。随手从库房选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步摇便差人送了过去。
这段时日他奉旨来这香山剿匪,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凑巧碰上江府的小姐。
锦岁反应过来,然后踉跄着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裴霁明。
“将军,我来缘法寺礼佛,不料返途遇见了山匪,江府的护卫还在同山匪缠斗。还请将军过去支援。”
纤瘦肩头仍在细微发颤。方才匪首掐在她脖颈间的灼痛尚未消退,此刻锁骨处被撕破的衣料正随风翻卷,将将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裴霁明的视线看向她楚楚可怜的眸子,里面噙满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可以隐隐瞧见她的锁骨。
裴霁明将头撇到一边不再看她,随后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披在了锦岁的身上。
“失礼了。”暗云纹袖口擦过她耳畔时,传来淡淡檀香气息。
心跳如鼓点,锦岁不敢抬头看他。
裴霁明的目光始终避开她凌乱的衣襟,“人在何处,劳烦江小姐给末将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