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好心绪,锦岁鼓起勇气:“那日被将军救下后我足足昏睡了三日,还未好好向将军道谢。将军的救命之恩,锦岁感激不尽。”
“江小姐客气了。”
正当锦岁想解释婚约的事,耳边传来男人冰冷到不近人情的声音。
“不过倒也不必感激到以身相许。”
仿佛有着轰隆一声炸雷在耳畔炸开。那股巨响嵌入五脏六腑,仿若巨石砸在心尖。她的心此刻像是裂开了个口子,又像是密密麻麻的绣花针在心口扎。
霎时间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未等锦岁再开口,裴霁明只留给她一个背影。飘来一句:“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那抹玄色背影便渐渐消失在转角处,锦岁的视线也逐渐被泪水模糊。他果然是因为这件事讨厌她的罢。
强忍住泪水,锦岁又去寻了那个引路的小宫女。小宫女瞧见她眉宇间的愁容,倒也没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小宫女指着某座殿宇道:“江小姐,这便是四公主的住所了。”
锦岁调整好心情,向小宫女道了谢,随后踏入殿内。
殿内早就站着接应的宫女,紫苏见到锦岁后行了个礼:“见过江小姐,我是殿下身边的宫女紫苏,殿下现已在水榭处等着小姐。还请小姐随我来。”
锦岁莞尔一笑:“有劳紫苏姑娘。”
紫苏轻提裙裾,莲步轻移,将锦岁引至殿内深处的凉亭水榭。
水榭临着一方清池而建,池面如镜,倒映着凉亭的影子。偶尔阵阵微风拂过,池面泛起细微波澜,倒影也随之摇曳。
水榭中央摆放着一张湘妃竹桌,桌上茶具精致。
在一侧湘妃竹榻上侧卧的便是嘉禾公主,远远便瞧见她轻执团扇。一袭藕荷色绡纱宫裙,乌发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珍珠步摇,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更衬得她肌肤胜雪,透着莹润的光泽。
眉眼如含秋水,黛眉轻蹙间,眼尾微微上挑。衬得整个人既明艳动人,又带着几分慵懒娇俏的韵致。
听见锦岁过来的动静,燕云珠眉眼堆满了笑意。
锦岁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燕云珠一把拥住锦岁,扑了个芳香满怀:“你同我之间什么时候有这般多的规矩了?让我好好瞧瞧岁岁表妹,我们许久未见了。”
燕云珠拉过锦岁:“我备了些峡洲新贡的碧涧明月,我记得你喜欢这种茶。不过不晓得这些年你的口味还有没有变。”
锦岁淡淡一笑:“有劳表姐仍挂念着我。”
燕云珠撇见锦岁眉宇间微微蹙起,细腻的她即刻便捕捉到锦岁的闷闷不乐。燕云珠思忖一番,开口问道:“可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见被戳中心事,锦岁倒也没再隐瞒,便将心中的烦扰对着燕云珠细细道来。
良久,燕云珠宽慰她道:“我明白岁岁的顾虑,可圣旨已下,再无反悔的可能。那位裴少将军为人正直,他虽对这桩婚事有所不满,但凭他的性子他总归不会为难于你。想来日子久了,他会理解的。”
“况且——”
燕云珠话锋一转,看着锦岁露出狡黠的笑。
“我不信那裴少将军是块木头,岁岁这般貌美,常在一处屋檐下。不动心才有鬼了。”
话音刚落,锦岁连忙将葱段般的手指抵住燕云珠的嘴唇,美眸中尽显慌乱:“表姐慎言。”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本就是要成亲的。”
锦岁又嗔怪了一声:“云珠表姐!”
如今她倒是怕了,生怕所作所为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锦岁现在仍是不晓得她在香山遇刺的事情是如何这般迅速传至燕京的,就仿佛串通好了一般。
想到这里,锦岁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好的猜测,她总觉着李鹤洲也出现在那里是不是另有隐情?但她很快又放弃这个猜想,毕竟她总归不想无端揣测哥哥的友人。
二人又说了许多话,申时一刻便有琼华宫的宫女传唤锦岁回去。二人这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在回府的马车中,锦岁细细忆起裴霁明的话。心中便止不住的难过。车帘被晚风掀起一角,凉意扑在白皙的肌肤上,却怎么也吹不散她眼底漫开的酸涩。
不过她想着,只要她真心待他好,他会逐渐被自己打动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