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三四日的照顾后已经高热褪下,也能在未央宫中起来行动了,龙心大悦地赏了一众侍奉的人和太医院的太医。太医院仍嘱咐了皇帝多要休息,每日以丹参食补,于是田后和薄姬便轮流送来各自小厨房做的各色人参汤和点心。恰逢太后来看望皇帝那天发现缺一位宣读女官,皇帝便问太后周围侍奉的人中可有认字的安排一名来未央宫。
“哀家身边认字的倒是不少,去年老身周围的老东西都想告老还乡了,只剩下些丫头片子,认字做事又妥帖像个大人样子的也就秋儿一个,秋儿得陪着哀家。但哀家不忍心驳皇上的面子,就留着我这个掌侍这段时间在皇上身边读读书,过段时入了冬哀家回浮山还得让她跟着我才是。”
皇帝观察着汲秋正跪在殿下低着头,点了点头。汲秋心里还在想着度宜的事情,木生生的领了旨便随着太后回到了建章宫。此时建章宫中刚下过一场秋雨,穿廊风略略有些寒冷。
“太后,奴婢不在,身边的人难免服侍不周,太后还是让奴婢多来看着她们做事才是。”汲秋说道。
“你个小妮子,皇上病还没好就敢和荔桑两个人偷偷跑出去,巴不得离得十万八千里,我还不知道你。”
“太后知道奴婢离不开您,还让奴婢去做什么宣读女官,奴婢只想好好服侍太后。”
“秋儿啊,宣读女官可是个好位置啊,你现在看到的受宠快要上天的馨姬,前朝在长阳郡的郡守曾岚卿,还有你面都没见过的薛姬,都是宣读女官出身。在皇帝面前做事做好,岂不是比在哀家这里和我这个老婆子呆着的强。”度太后笑着和汲秋说道。“更何况,汲家和咱们度家一样,本就历代出女官,你也是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两个人一路聊便到了建章宫中,只见第介早就在门口守在等着太后回来。第介神色有些慌张的先是对着汲秋说:“姐姐,大公子回来了,就在后厅等着太后呢。”汲秋心中一惊,度宜回来了!
未有传召不得随意入京是帝京对各州长史的规定,度宜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在建章宫中,属实大胆。汲秋太阳穴突突的靠近太后耳边说了这个消息。
“你小子现在是长能耐了,敢私自回了帝京,连哀家和南郡都骗过去了,看来在南郡下的功夫不浅。还藏在赵嗣杰的家里,赶明儿我就问问赵嗣杰哪里来的胆子窝藏你这么个东西”度太后生气的说道。
“太后,我阿爷入狱,我不回来谁来帮他,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相国府变成东阳侯府那样吗。姑奶,皇上这是要绝我们度家的后路,周不望和鲁兴邦就是想乘机要了我阿爷的命让咱们前朝掣肘。龚厚福就要死了,这次不光是我的阿爷,就像是汲侯的事情,当初退让了又如何,退一步进百步。”
度宜穿着一身青衣,连日的赶路让他显得十分的憔悴,凌乱的发髻已经好几日没有整理,青色的胡茬冒了一圈,眼睛里的血色隔得远远的就能让人看见。
“大公子”汲秋听见度宜情绪激动了起来,便想劝慰太后不要听从度宜的胡言乱语“大公子言重了,帝京隔墙有耳,不该在太后这里口无遮拦。”
“让他说”太后越发生气的说道:“你回来就能救你阿爷了?你怎么救他,是去敲登闻鼓还是去大理寺直接劫狱?你以为中州长史这个位置合该就是留给你的是吗,竖子狂妄。秋儿,把他带下去,另外让赵嗣杰进宫来,我倒是要问问这赵嗣杰什么神通能将人从帝京眼皮子底下藏住。”太后被度宜气得捶了捶胸口,汲秋给太后递上一杯水,看了看跪在堂下的度宜。
“太后消消气,横竖大公子也是为了度氏着想。大公子回来都回来了,不如就让大公子和相爷见一面吧。”汲秋扶起度宜向太后求情到。“这小子是乱来的很,平常我还以为他是最稳重的,怎么这样拎不清。”接着又补充道:“由仪,你是度家的希望,无论是你爹还是你阿爷阿娘都对你寄予厚望,无论发生什么姑奶都不愿意度家这代的好苗子毁在我手里,你心里合该有些数才是!”
度宜低垂着头抬了起来小声和汲秋道了谢,又重新给太后行了礼说道:“是由仪莽撞了,望姑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