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斯水却没有因为她的轻松舒缓纠结的表情,她争取道:“那你让我陪你一起去!你去华灯初上讲真的我不放心。”
舒灿失笑:“你的论文不管啦,那里你不是陪我一起去过嘛,又不是那种闹吧,没事的。”
阮斯水:“论文又不着急,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啊?”
她磨来磨去的,舒灿被她闹得哭笑不得,于是点头同意:“那在宿舍关门前,你要回来的啊。”
阮斯水乖乖地点头,心里想着先跟去再说,到时候她不肯回来灿灿还真能撵她回来不成。
舒灿借了阮斯水的卸妆油卸了妆洗了脸,动作迅速地把需要的东西都收拾进小背包,一看时间差不多两点半了。
“准备好了吗?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她转头去看阮斯水,吓了一跳。
一个黑色背包装了满满一大包的东西,再看她的桌子上已经一扫而空。
“你……”
“雯雯我们先走啦,等琪琪醒过来跟她说一声,三克油。”阮斯水没让舒灿质疑出来,就推着她离开了宿舍。
关门前还看见段怡雯比了个OK的手势。
“重不重,给我背。”走出宿舍楼,舒灿就不由分说的拿过黑色背包自己背上,猛然感觉腰都弯了一段,可真是重啊。
阮斯水要抢被舒灿伸手拦了下来,“别急,我的折叠电动车上次锁在了东直门附近的非机动车棚里,我去取车你转乘地铁,还有一段路要你自己背呢。”
她瞬间就不忸怩了。
到校门口后两人坐上去地铁口的公交车,公交转地铁,地铁还要再转地铁,阮斯水第N次感叹她们校区建设之远,真是潜心学习的好地方,被繁华诱惑一次太艰难了,去市区的这个路程都能把人从半路上吓回来。
她们在朱辛庄分手,舒灿转乘13号线去取车,阮斯水则乘8号线直接到华灯初上,在那里汇合。
一站一站停靠下来,将近一个半小时,舒灿才拿到她的折叠小电驴,好在东直门附近的这个小非机动车棚棚顶搭的比较密,太阳晒不了雨淋不到,不然她还真不放心把车锁在这儿。
折叠电动车不算便宜,要是坏了她可就没钱再买一辆了。
舒灿戴好头盔后骑着小电驴走街串巷,天色渐暗,雪也停了,晚风拂在人脸上并不觉得刺骨,反而有种清凉的舒适感。进入繁华的街区,马路上的车辆渐渐行驶缓慢,隐隐显出几分晚高峰的趋势,路灯虽然还没有亮起来,但是四周林立的高楼大厦各色夜景灯已经打开,流光溢彩,绚丽纷呈。
或许,很多人卑微挣扎着想要留在这座城市里,为的就是这点照亮黑夜的灯火。
城市中心的繁华总是绚烂迷人眼。
熟门熟路的绕过王府井,摸进了后面的胡同里,小小的胡同一侧从路口始一路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停满了各色豪车。
看来华灯初上已经开张了。
据找到她做壁绘的负责经理说,这边是几个公子哥一起投资的私人会所,老旧的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改造翻新,加了很多现代元素,外围还是保留了最古朴的一面,在高楼商场林立,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取了一块最僻静隐秘之处,各种让普通人望而退步的销金窟以格调为标准依次远近得环绕在它四周,层层排开,而最贵最好最奢华的,就是建在浮华最深处的华灯初上。
往胡同里骑上几公里就隐约看见朱漆金环的气派大门,门口站着黑衣保镖,隔带分出了两条通道,来往的客人有些直接恭敬的迎了进去,有些则拦在门口细细的查验身份。
舒灿一路看过来,路边停的豪车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无论如何都价值不菲。
凭着此间主人谜一样的社会地位,一掷千金的投资实力,华灯初上开张的时候当然会遍请各界非富即贵的朋友来暖场。除了来结交的、拓展生意的、扩大人脉的和单纯捧场的,其中也不乏闻着肉味儿过来赶时髦的,凭着过人的美貌和年轻的□□企图混一张入场券搭上顺风车的。
比如门口被拦下盘查的那些男男女女,再比如被人搂着进场的那些巧笑嫣然、娇俏可人的伴。
由财欲、色欲、名欲、物欲交融搭建了好一处鼓乐喧天的名利场。
舒灿远观那富贵场前的热闹,自觉她的图谋也没什么资格去点评别人,自嘲地笑笑。
路灯没亮天色又暗沉,眼看目的地将近,她加快了速度,正骑过一片树荫下,一时没注意前面有半块石砖,轮胎直直的碾了过去。
小车一有震荡,平衡力就堪忧,手把顿时左右歪斜,不慎还碰到了旁边的车,舒灿晃了好几下脚才着地,好歹没摔一跤,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转头去查看车辆情况。
在她祈祷千万别有剐蹭的时候,黑漆车门上一道明显刮碰印在了她的视网膜上,比指甲盖大了一点,因为位置恰好就在门把处,所以很容易就会注意到。
舒灿瞪视了自己的小电驴一眼,实在想不明白光滑的手把上哪里这么锋利能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刮掉这么大一块漆。
她往后退了退,侧腰凑近看到引擎盖上的车标是盾牌中间一匹马,顶端英文写着PORSCHE。
保时捷!
舒灿果断直起腰身,迅速作出反应。她前后看了看,很好,都没人,朝两边墙头上观察了下,没有摄像头,又扫了眼挡风玻璃,也没有闪烁的红点,很好。
这一块昏暗,门口的客人和保镖都没注意到这里小小的意外。
简直老天助她,舒灿若无其事的扭动转把闸要离开,在电动车要驶过这辆保时捷时却停顿了下,她退回到车门的位置,伸手去摸了摸被刮掉漆的位置,实实在在的蹭到了底漆,保时捷这么贵,补漆肯定要花不少钱。
舒灿睫毛颤了颤,然后不再犹豫,果决地扭动把手驶离。
她才不可能赔呢!
而在她走的不见影子后,保时捷突然启动了,把头倒在副驾驶上的人坐正了身子,后座的车窗也缓慢降下,露出裴晏许没有感情,漠然幽深的桃花眼。
他盯着后视镜里头也不回的女孩,脸色沉沉的。
少女奔向华灯初上的身影,就像是美丽的蝴蝶义无反顾的扑火,自以为找了光明,没想会死的骨头都不剩,青春貌美并不值钱,简直愚蠢。
裴晏许冷笑一声,失去兴趣似的收回目光。死路也是自己选的,只是可惜了那外表珠宝似的翅膀。
驾驶位上的许惊春看自家老板一脸不快,不自在的假咳了一声,“裴董,需要我去追责吗?”
“不需要,就当还了我之前撞到她。”裴晏许胳膊架在车窗上捏捏了眉心,“惊春,今天结束后这辆车去送修,明天开别的车来接我去飞达传媒开会。”
“好的。”许惊春升上后座的窗户,在隔光膜给视线蒙上一层暗色前最后瞄了一眼后视镜。
他不屑地皱了皱鼻子,要不是裴董告诉他上午发生的事情,还拿来了他给出去的名片,他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深藏不露呢,居然起了那样的歪心思,真是看不出来,看着挺好一姑娘,不仅走入歧途,还净做一些剥离容貌滤镜的事情。
这样都能被他们碰到,不知道算不算孽缘。
“看到笑予回来了叫我,我们进去。”
连着几天开会,既要落实新项目地块招标计划,又要协助飞达善后丑闻,还要应付让人不省心的弟弟,三天没睡几个小时,声音都糅杂了几分沙哑。
听到前面许惊春的应答声,裴晏许把自己完全放松地埋进车座里,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