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欢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陈选身上的秘密,背后之人的图谋,这一世,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商量完正事,今欢和孔意晚告辞。
临走前,她拿出了一叠符箓和一本武道功-法,递给孔意晚。
孔意晚不解:“这是?”
“这是符纸和功-法,”今欢语气郑重:“学姐……我想我需要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为之前在超市时我生你的气道歉。”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孔意晚迟疑道:“但那天本来就是我的——”
错字还卡在舌尖,今欢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
“怀璧者无罪。”
“动了贪念想要抢夺的人才有罪。”
所以,她不该怪孔意晚,她应该做的,是给予对方保-护自己的武器和强大自身的能力。
武道功-法名为《洗髓明心幽本》,从钱招财那儿买来的,是凡界武道者的入门功-法,可以洗髓通脉,以柔化刚,遇到异能者也许力有不逮,但对付普通混混流氓绰绰有余。
世间很多事,明明不是受害者的错,最后却变成了都怪受害者不好好保-护自己,加害者反而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孔意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符箓和功-法。
今欢又耐心地教她符箓的用法,她给孔意晚的大多是攻击性符箓,诸如火球符、雷符、血气符等,这些符本身已经蕴藏灵力,只要孔意晚注入精神力激活即可,尤其是血气符,一旦激活,一道今欢留下的血气就会直射而出,不引人注意。
也有护身符,不过护身符是针对鬼祟妖邪的,可以在遭受攻击时自动开启防御,在孔意晚周身形成一个防御护盾。
孔意晚眸光微动,低着头,看着手上的功-法和符箓,表情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隔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劳你费心了。”
见她突然客气,今欢突然起了几分逗她的心思,道:“不费心,毕竟将来……都是要收利息的。”
孔意晚抬了抬眼睫:“嗯?”
今欢略微皱眉,仿若很吃惊的样子:“学姐难道要赖账吗?”
安静了片刻,孔意晚突然越过她,伸手将摆在她面前的纸笔拿了过来。
这回轮到今欢不解了:“拿纸笔做什么?”
孔意晚语气听起来一本正经:“写借条。”
今欢:“……”
再也不敢逗老实人了。
孔意晚盖上笔帽,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弧度。
从孔意晚家出来后,今欢把小蛟和格格装入背包,朝家的方向走去。
锦泰小区离她家只有十来分钟路程,当初她选择这套房子也有离她家近的原因。
今欢随意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现在正好是七点整。
天边滚出橘红色朝霞,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昨夜刚下过雨,地上还有未干的清亮的水洼,亮得可以照出人影。
一路和格格还有小蛟斗嘴,嘲讽一下它们的体重问题,倒也不觉无聊。
离槐荫巷口还有十来米时,今欢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她家门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围着老槐树的树坑,旁边放着专业仪器和显示器,仪器一头通过线路连着显示器,有探测针的一头则插-入土壤里。
早在上周日早上,就有巡逻民警发现了倒下的老槐树,为了防止出现交通堵塞,民警联系了平安新区园林局绿化队,绿化队没过多久就将老槐树树干部分用车运走,也清除了现场散落的树根和土块。
运走的那天,槐荫巷久违地热闹起来,有老人惋惜不已,感叹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也有人拍手叫好,觉得这棵挡路的树终于倒了,但大多数人达成了一致共识——人老了会死,树老了会倒,自然规律而已。
这也归功于今欢在绿化队来之前做了善后,刻意用血气造出老槐树是树根枯死致使倒下的假象。
不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今欢眉心打了个结,注视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他身边站着的三个人,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为首的趾高气扬的西装男人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鼻子,鼻翼肥大,像是两柄芭蕉扇,他一呼气,芭蕉扇就随着他的动作一张一合,生面孔,但依稀还有印象,周文彬的爸爸——周宜民。
周宜民虽然名字叫宜民,但干的事没有一件宜民的。早年间他是个二道贩子,缺斤少两假冒伪劣没少卖,后来发家了跟人合伙承包矿场,矿上矿工死了给的赔偿金也是最少的。
大家私底下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周移民”,寄托了众人对他美好的祝愿——祝他早日移民祸害大洋彼岸去吧。
按照前世的记忆,大概一年后,周移民会单干,独自承包龙城东郊的一处矿脉,大概三个月后,矿上的人都会染上一种无药可治的怪病,周移民也会染病一命呜呼。
周移民旁边站着的三个人就是老熟人了,左边是周移民他老婆王冬梅,王冬梅身后露出半个头的是周文彬,奇怪的是,王冬梅的弟弟王老三不知为何也在场。
除了周家一家三口、王老三和两个工作人员外,周移民右手边还站着一个中山装墨镜老头,一副高深莫测得道高人的模样。
四周还有不少闲着看戏的围观群众。
李文君站在树坑边,似乎和这几个人吵起来了。
凭着五感通透,今欢很清晰地听到这几人在说什么。
大意是老槐树的死是人为的不是老死,这些树根全都是被人下药而枯死,今欢她们家就是罪魁祸首,目的就是断了周家的财运。
今欢无语凝噎,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财运,老槐树和他周家又有什么关系?她正要教一教这几个人什么是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忽然,肩膀被轻轻啄了两下。
她回头一看,格格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鸟脑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欢欢,那个人很奇怪,不要过去。”
今欢顺着格格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格格害怕的是那个墨镜老头。
但她无论怎么看,甚至用真眼扫了一遍,对方都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头,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甚至有点体虚。
联想到格格前一世的经历,莫非是对这类像道士的人都有了恐惧症?
她手绕到后面,安抚地摸了摸格格的脑袋,“没事,他只是个普通人。”
另一边,王冬梅手指着李文君,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文君脸上了。
“好你个丧门星,克父克母克夫还不够,还要断我们槐荫巷的财运,大家街坊邻居,谁没有照顾过你家生意,就为了一点嫉妒心,就要把镇着这条街的百年神树老槐树药死……你!你简直是我们槐荫巷的罪人!”
周移民也怒气冲冲,“要是我新开的矿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你们家好看!”
这话说得杀气十足。
周移民白手起家,身家至少几百万,不过这两年钱都砸在矿里了,手上没什么钱。
周家在江北市名下的房产有好几套,今欢一直不理解周文彬家算得上小富了,为什么还心甘情愿住在槐荫巷这么破破烂烂的城中村里,现在似乎有点懂了。
看来是周移民身边这位墨镜大师给他算过,老槐树是周家的聚宝树,他家要一直住在槐荫巷才能发财。
难怪前世想拆迁的住户提议去园林局要求砍掉这棵老槐树,周家人死活不同意甚至威胁对方。
周移民这些年来一路顺风顺水,对大师说的话更是越发深信不疑。
但现在,老槐树一夜之间突然倒了,毫无征兆,刚倒那两天,王冬梅母子不敢告诉周移民,怕他气出毛病,又怕他责怪他们没看好老槐树。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周移民终于得知老槐树倒了,又气又急,连夜从龙城定了机票赶回江北,但木已成舟,树干都被绿化队运走了,树根经过专家鉴定,也完全枯死,无法再生。
他咬牙切齿,恨意滔天,发誓要让弄倒老槐树的罪魁祸首百倍偿还!
见李文君茫然否认,周移民冷笑一声:“老槐树倒下的那天夜里,我小舅子曾亲眼看到你女儿和另外一位少女走在街上,除了你女儿,弄死老槐树的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