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忽然开口[主人,你十天前在牢中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可怖吗?]
丁婳咬了一口点心,这倒是一个好问题,她确实无法将当时的庾季夏和六年后杀了长兄庾经的庾季夏联系起来。甚至他在天牢的表现称得上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丁婳拍拍脑袋,她有什么资格去论那些大人的是非对错?怕是史书也难论,论出来了又有什么结果?她要做的只能是尽力把自己这一世的生活过好,把该攻略的人攻略掉。
翌日,巳时。未央宫,西安门。
一身浅米色长袍的庾季夏,由大太监魏陆亲自送出宫门。送到了马车前,庾季夏点头向魏公公致谢。“劳烦魏公公了,就送到这里吧。”
“哪里劳烦,二公子见外了。”
“我先……咳咳咳咳……”庾季夏说到一半,掩袖轻咳了几声。
“二公子大病初愈,还是早些回去修养吧。”魏陆做出一副关心之态。
少顷,庾季夏道:“魏公公,我不是第一次入宫吧?我怎么觉得西安门的宫墙遮天蔽日,似曾相识?”
魏陆浑浊的眼睛有一丝错愕,“二公子不记得了吗?”
“我回家之后发了三日高烧,关于杜太师的事都不记得了,不曾想怎么连第一次入宫这种大事都忘的差不多了。”庾季夏笑容抱歉又坦荡,不像作假。
魏陆睨着他的马车远去,转头问向自己身旁的干儿子:“他说他都不记得了,你信吗?”
“不敢说。”魏兰小心翼翼的回答,又小声说:“不信。”
“学着点吧,和你差不多大。长得不像,装起来倒是和他爹一个德性,自诩纯臣,自欺欺人,怕是连自己都骗过了。”
这边厢庾季夏的马车已经驶离了皇城前的主道,周围的人声渐渐热闹起来。庾季夏掀开轿帘,看看周围的车水马龙不觉勾起嘴角。
“二少爷,咱们现在回府吗?”马车夫照例询问。
“不回,咱们去东市逛逛。”
车夫闻言一愣,二少爷一向是最讨厌市井嘈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他们这些下人,虽然面上和蔼,但实际上是极讨厌去市场上逛的,就连灯会庙会也不喜欢去,进了小院子都不喜欢下人近身,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要去东市?
在东市的某个小摊儿上,庾季夏点了碗馄饨就开始安静的等着,转头看着前方的东市标志茜桥发愣。
“你在看什么?”
庾季夏回头,对面的站着一个年轻姑娘,他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第一次听见脚步声,他竟然以为是路过的人,没有注意到对方站到了他的桌对面。
“你不认识我了?”丁婳的本意是她上次在狱中穿着一身男装像个小童,今天穿着女装实在是差别太大,怕庾季夏没认出来。
“认识,丁四小姐,请坐。”庾季夏冲着她笑了起来,十分莫名其妙的笑意。
“你笑什么?”丁婳坐下,她有些不能理解,此时的庾季夏似乎比去年上元节还要青春活泼,和十天前那个在牢中苦大仇深决心赴死的人差别实在太大了。
“我笑我还认得你,有许多人我都不认识了。”
“什么?”
在丁婳的愕然中,庾季夏解释了一番:“我高热三天烧坏了脑子,关于杜太师的事大部分我都不记得了,这四年中的许多人和事也忘记了。”
“所以你很高兴?忘了太师的事?”
“不是。这桩事我虽不记得了,但终究是我有错,此事涉及朝堂不便与你说,要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我高兴的是另一桩事。”我的耳朵两只都烧坏了。庾季夏笑容逐渐减少,还是没有把自己五感异于常人之事说出来。
“你高兴的是哪件事?”丁婳一脸茫然的看向他,试图分辨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听。”庾季夏手指向了茜桥的方向,“有马蹄音,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丁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茜桥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华,却没听见什么马蹄音,她正想开口,隐隐有商队行走的马蹄声传来。
丁婳实在不知道他扯这个话题是要说什么,随便道:“听见了,你耳朵比我灵些。”
这下轮到庾季夏茫然了:“马蹄音吗?”
“你说了这句话之后,我隔了几息才听到的。”
“还是不一样。”庾季夏摇头轻叹,他本来以为自己两耳烧坏了之后,和别人听到的东西是一样的,这个世界已经安静了许多,没想到他的耳朵依然比起常人要灵敏一些。
庾季夏看着丁婳的耳朵想,常人耳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比现在还要安静一些吗。
“在看什么呢?”丁婳回看他。
“没什么。”庾季夏害羞的移开目光。
他这副样子让丁婳想到了狱中不敢接银簪的样子。又想起了他刚刚所说的失忆,丁婳有几分忐忑地问:“你还记得在狱中给我的那个承诺吗?你如果能活下来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他真是忘了,那攻略岂不是要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