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父是疼你的,莫要再怨他了,可好?”
陶丝窈见姜子恬一脸明了的样子,便知好友想通了,拍了拍手她劝道:
“那他好好把话与我直说了是会怎么样?”
解开误会后,姜子恬内心恨不得现在立马回家向父亲负荆请罪,哪还会怨他?只是碍于面子仍嘴硬道,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下次回家要怎么认错了。
“你如今不也是同姜伯父一样吗?那你应当能理解他才是。”
见好友这般模样,陶丝窈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姜子恬那光滑的脸蛋道。
“什么样?”
姜子恬闻言,满眼疑惑望向她。
“口是心非呀!”
陶丝窈弯如长月的眉梢微微一挑,眼里含着戏谑之意,看着好友打趣道。
“好啊!取笑我?看我饶不饶你!”
姜子恬见自己的心事被点破,顿时小脸一红,故作羞恼道,作势便要挠陶丝窈腰间的软肉,陶丝窈见状连忙配合躲闪。
“窈窈!”
两人正嬉戏笑闹着,陶斯韫急切地穿过人群来到陶丝窈身边时,额角处还冒着汗,但他也顾不上擦了,只拉着妹妹边上下打量着边有些责备道:
“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来这儿了?害得我在人堆里找你半天!”
“我听到了子恬的声音,一时心急就下车了,所以没来得及……”
陶丝窈看着一脸担忧的哥哥,愧疚地低下头道,声音细如蚊蚋,像极了做错事的孩童。
“你这一看见别人有难处便不管不顾的热心肠,何时能改改?算了……人没事就好。”
陶斯韫摸了摸妹妹低垂的小脑袋,轻声细语道。
想起刚才车夫同他说找不着小姐,陶斯韫顿时焦急万分,找了半天都寻不到人,正想是去书院求助还是回家找人来时,恰好听到了妹妹的声音,这才寻了过来。见如今妹妹无恙,他便也放心了,哪还舍得再苛责她?
随着风波渐息,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了,便也散了;
求学的学子则背着书袋井然有序进了书院报道,而看热闹的路人则各自归家,沿着大路四散而去。
方才喧闹非常的四周渐渐安静起来,只余微风吹拂和门前大树上枝叶婆娑的声音,书院门口又恢复了往常的庄严肃静,桃李如云的光景。
“走吧,你们新生还要登记分班舍呢。”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陶斯韫便提议道。陶丝窈与姜子恬听后皆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随着排在门口的学子们一起进入了书院内。
三人踏入书院,映入眼帘的便是开阔敞亮的前庭。中间则是一排古朴的屋舍,均为四角翘起的歇山顶,板瓦与简瓦叠压,整齐有序,在日光下散发着古朴的暗青光泽。
前庭两侧站着两队学子,男弟子居左,女弟子在右。陶丝窈看了眼队伍前方,几张古朴厚重的长桌一字排开,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负责登记的师长一男一女,男夫子她不认识,而女夫子便是那日带他们进入第二场考试的柳夫子。此刻正细致地指点着学子如何登记,
而二人身旁还分别站着一个手持铁戒尺之人,皆都是高大壮实之人,威猛至极,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高高的木桶,但暂时看不出这两人职责为何。
陶丝窈与姜子恬依着队列分别排好,陶斯韫则站到一旁等候两人。忽然队列前方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陶丝窈与姜子恬心生好奇,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看向前方。
只见一个珠翠满头的女同窗正满眼幽怨地将头上的发饰一样一样地取下丢进木桶里,只是有些发饰别在头上紧了些,不时扯到头皮,令那位女同桌痛呼不已。
而男弟子这边,则更加不留情,甚至连装蝈蝈的竹筒都以玩物丧志为由给搜了出来。那些世家子弟们纵有怨言,但是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壮汉,最终还是敢怒不敢言。
“那位女同窗这是做什么?”
姜子恬不解,看向陶斯韫问道。
“一看你这小妮子就没好好看过书院院规,院规第三十条:诸生当以修学养德为本,戒骄戒逸,不得攀比衣饰,务求素朴,更勿着侈靡之服。你真当院规是个摆设不成?每年新生入学书院都要暂缴这一大批,课业完结了才能归还。”
陶斯韫低声地解释道。
想当年他第一天入学,也来了这么一遭,害得自己心爱的多色虎睛石手串也被一并缴了去,为此他心痛了好一阵。但陶斯韫也是半点怨言都不敢有。
不仅他不敢,今日那些来入学的人当中那些个官家子弟,哪个不是出生名门,家世贵不可言?此刻不也乖顺得如同一个小鸡仔似的,配合着将自己身上不合院规之物投入木桶当中?
不说那两位手持戒尺的男子都是兵营武将官职不低,单说当今天子年少时也是东隅书院的学子,他那时贵为皇子,课业有错,夫子也是打得骂得的。但陛下继位后并未有怨,反而亲赐匾额:“国祯育枢”四个大字高挂在学堂之上,足见帝王对书院的重视,这两两相加,谁敢反抗?
“那衣服呢?不会也要扒下来吧?”
姜子恬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石榴色的蜀锦束袖裙,有些忐忑不安道。
“倒也不会……待你分了学舍,沐浴后再把不合规的衣物上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