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恩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洛梓打断了。
“小卷毛你是听说你祖母身体开始好转来看望她的吗?现在看来可不然,她老人家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洛梓假情假意地流下几滴眼泪。
“多么感人的祖孙情啊!”
他转头又看向何方橙紫他们,瞬间又切换为一副俏皮的笑脸。
“小百,你们怎么不看守着开罗大师,要是凶手仍不死心那他不就危险了?”
该死!
被调虎离山了。
当他带着百音回到病房时,为时已晚。
他们只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架子上的输液瓶掉落在地,窗户大开,风裹挟着枯叶吹进病房。
输液管被死死勒在开罗大师的脖颈处,他就这样端坐在床上断了气。
他的表情十分安详,没有生时那满脸的不满与愤恨。
病床前摆着一个画架,画架上的画以抽象的笔触描摹出了开罗大师离世时的安详。
百音不敢置信,他惊呼了出来。
洛梓罕见地没有叽叽喳喳,他抱起那束放在床头的花,捻起其中一支开得最艳最美的,放在开罗大师的手上。
“美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特质,你的抉择让我看到了匿于残破身体之下的美。”
答案已然明确,何方橙紫已经知道了真凶的身份。
“是你吧?”何方橙紫抓起万恩的手腕,“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万恩的指尖是被颜料染红的。
“不是我。”他语气罕见地强硬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知道名单,能拿到血液样本的是你吧?在万家能够自由活动的也是你吧?”何方橙紫列出证据。
万恩否认道:“前几幅画不是我画的,我没有杀他们!”
他的眼里含着泪。
“我只是来见师父最后一面的!”
万禾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为他作保。”
“前两个月是我在庇护着他,因为那个父亲已经彻底疯了。他在家中疯狂地拜祭着那幅画,像是在膜拜什么神明一样,如果任由万恩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也会疯的。”
“那些画至少……不是他画的。”
何方橙紫冷笑道:“那现在的这幅画怎么解释?”
在他们离开之前,何方橙紫检查过,房中不可能放着颜料。
而现在,万恩指尖的颜料,正好对上了开罗大师尸体旁的那幅画上的颜色。
这幅画甚至连颜料都没有干,分明就是在方才他们离开期间画的。
万恩嘴唇微抿,他承认了:“是我,是我给师父画的。”
“你们为什么要救下师父?为什么?明明不出手,就不会再有这种痛苦,为什么?”
他哽咽住了。
“是的,刻画师父死状的那一幅画是我画的,刻画祖母死状的那一幅画也是我画的,可是我没有什么错!”
万恩掩面哭泣着。
百音紧紧握住双拳,忍住了想给万恩一拳的冲动,他走上去拎住了万恩的衣领,迫使万恩直视自己。
“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他们明明是你至亲至爱之人啊!”
开罗大师对徒弟的那份期望,百音接收到了。
那是一个古怪的老头,也是一个深爱着徒弟的老师。
他不能忍受这份感情被人辜负。
万恩咬紧牙关,他推开了百音。
“你懂什么?”
“我不懂,因为我不是他的弟子。但是他在死前对我交代的,我全部都要传达到!”
百音不能共情万恩,但他至少明白真情实意是经不起辜负的。
他明白开罗大师的话不是说给他的。
但他听到过很多再也无法传达的声音。从小就因为能力的缘故,他比别人听到更多更广。那些再也无法传达的声音里,是无尽的遗憾。
他自己也有遗憾——他想传达给父亲的声音再也无法传达到了。父亲在死前会说些什么呢?还是痛苦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些都是他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