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到所有人都忘了她,但闻竹却问起了她。
安静,这倒是一个闻竹意料之外的回答。
但之于时盏,他并不意外。
“很特别的想法,本世子刚才想的是这位赵氏也许是个犟性子。”
时盏问:“犟字从何而来?”
闻竹答:“犟在宁王之事变后仍不离,犟在与其一同前往荒凉边疆,犟在与宁王同生死。此情感人。”
“你觉得她作为宁王唯一正妻,在事发后能撇开干系?”时盏反问道。
闻竹缓缓道:“我曾听闻,赵氏并非寻常人家,而是东胡的一位公主,是作为和亲公主下嫁来的南椋。”
“所以她并非不能避之,南椋律法不及他国之人。”
时盏抬眸,再次看向灵位上那个名字。
赵昭。
东胡皇室确有一支姓赵。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确实感人。”时盏道。
世人最爱看的便是这般连枝共冢的爱情。
闻竹不知怎的觉得时盏这话里有几分掩不住的情绪,这对他来说太少见了。
“世子如此大费周章冒着雨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一句,觉得宁王夫人是个怎样的人吗?”时盏视线落在闻竹手中跳动的火光上,冷冷道。
“当然不是,方才之言只是本世子一时好奇罢了,毕竟听了太多宁王的,从未听过这位赵氏的一星半点,东胡公主那个我也只在雁城说书人那听过一耳,甚至记不清是不是真的。”闻竹说。
“那世子今日来此为了什么?”时盏到现在都摸不清这位小世子的行事。
自雁城策马那日起,他所见的闻竹,所行所言皆出由其心,做什么都是乘兴而起,没人能猜到他下一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时盏,我其实同你撒了谎,本世子来过这里一次。”闻竹吹灭手中的火折子,忽然道。
时盏:“……”
就比如现在。
他有时候真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既是如此,世子为何又要重返此地?”时盏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没有了火折子的亮光,原本晦暗的屋内再次沉入寂夜。
耳边只能听见门外夜雨的喧声。
“本世子想来带你看看。”闻竹说。
两人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的站在一起,视感被剥去后,听觉变得异常敏感,时盏觉得此刻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息声。
“看完了,然后呢。”时盏说。
闻竹浅笑,转头看着时盏,一双清亮的眸子在这昏暗屋内灿如点星。
“然后就是本世子想回去了,明天又要去和讨厌的人打交道了。”
话音刚落,时盏就感觉身后被人很轻的推了下。
旋即传来少年轻快的声音:“快走吧,我们回家去吃爱吃的糕点。”
时盏无言,他向前走去拿起放在墙角的伞,小声说了句:“那甜腻的糕点也就只有你爱吃。”
“你说什么?”平日里嚷着自己耳朵不好的少年人此刻耳力惊人,他站在屋外檐下回头道。
时盏:“……”
“我问世子讨厌的人是谁。”
闻竹等了会,等到时盏人走出来了开了伞,两人一起走入雨中,才慢悠悠道:“我才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