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路海对梁也的第一印象。

路海后来将其总结为危险、早熟四个字。危险是因为看不穿，早熟是因为本不应该看不穿。

从初见的小孩到现在的少年，路海有时候会恍惚时间的可怕性。因为在梁也身上他只看到时间的揠苗助长，而这样的成长无疑副作用明显，积年累月的不知道会在哪一刻崩弦。至于是怎么成的朋友，连路海本人都说不清。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好玩，当然，更可能的原因是他觉得梁也可怜。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梁也不是。小小孩，心思藏得比海深。对比自己更惨的人，有些人天然会带着泛滥的怜悯心，路海就是如此。

“这儿。”路海边走边喊，招招手。

梁也闻声抬头，路灯下的一张脸和当年没什么变化。

五官长开，脱去稚气，细碎的头发遮住眉毛，看上去就是个温柔安静的大男生。

*

“这天热的，咱里面说话。”

路海一把揽住他的肩，捏一捏，笑出声音：“上次见你还是一把骨头，这回终于长点肉了。很好，多吃吃多喝喝，继续保持。”

好几年没见，路海变化不小。

看样子应该是有目的地增了肌，薄薄一件衬衫短袖下有微鼓的弧度，可以想象底下漂亮的肌肉线条。头发有点长，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他的五官属于那种耐看型的，下巴上留着未刮的青色胡茬，有点文艺范。

二十出头的年纪，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

大概是察觉到梁也的视线，路海满不在乎地顺了把自己后颈，笑的有点无奈：“认不出了？”

梁也推开旋转门，一股冷意钻进皮肤里。他给予肯定：“变化有点大。”

路海挺直脊背，比了个身高：“这两年长了这么些个子，都快赶上我了。你这变化也不小啊，这么帅，实话说，不少姑娘追吧？”

梁也懒得搭理他。

路海却乐得和熟人小辈打趣，一路问东问西，叫他宽心玩，要什么海哥都点头买。

紫色是暧昧色，整个长走道都是昏暗的紫色灯光。走着走着一个低V女人忽然推门而出，一身酒气直朝洗手间奔去，虚掩的门内是一群中年老男人，端着酒杯满面红光。梁也没想路海会订这么个地方，乱糟糟，吵得人脑子疼。

路海却表示很委屈：“你当这儿是S市呢？能玩的开的地方多少和声色沾点边。往里走，进了VIP间就好了，那地方清净。”

梁也疑惑：“我来之前还以为要去你店里呢，之前不是说快筹备好了吗？”

路海摆手：“还早着呢，店里堆的乱糟糟的，去了都没地方下脚。你是贵客，我不能耽误了。再说，我难得轻松一次，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到了101间，路海刷卡推门，见梁也没动静，他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

灯光昏暗处站着一男一女，挺养眼的长相。女的靠着墙绕着男的脖子，是在要亲还是要抱？

不过这对鸳鸯似乎不大好运。有人从卫生间出来，亲密性举动被打断，男生立刻往后退一步，女生上前一步挽住胳膊，两人推门进了一个包厢。

路海眯了眼，大概看清了其中一个人的长相：“嚯，这不那二中的吗？”

梁也进屋，反手关上门。

桌上一水的清酒，价格不菲，大概是路海提前点好的。梁也转着玻璃杯，树纹里面晃着琥珀色的液体，暖色调灯光下异常诱惑。

他的语文水平一直很烂，作文评语永远是缺乏想象力，但这并不妨碍他猜测另一间包厢里的场景。

“你认识他们？”

“谁？”路海一愣。

“外面那个。”

路海反应过来：“哦，你说那女的啊……二中的，叫什么来着，记不清。”他扬眉，轻轻扭了脖子，笑的挺无奈，“总之很有名。”

梁也微动手腕，玻璃杯顺着大理石桌面滑到路海面前，他说：“有具体一点的吗？”

路海扬了眉：“怎么，你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