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去了正厅,当即有人迎上来,说他是交易所的办事员黎上甲,问他需要什么。
他说想买股票,黎上甲喜笑颜开,“这位老爷,你闭着眼睛买便是!这第一批上市的四家公司,无论皂社、铁厂,还是开发公司、建设公司,俱是稳赚不赔的!
“皂社、铁厂不必在下多说,这城镇开发、路桥建设两家公司老爷可能不清楚,但只要知道,大同社每年会投入两家公司几万两银子,就知道绝不会亏。”
这两家公司王石有所耳闻,是以直接问道,“余在周报上看过这两家公司的介绍,却不知大同社投入这么多钱,如何赚回来?”
“老爷,这两家公司是为百姓服务的,哪能说甚么赚不赚的,但……”黎上甲笑了笑,压低声音,仿佛要说什么秘密,“但赚头确实是有的。”
他神秘兮兮地说道,“一般人在下不与他说,也是见老爷你气度非凡,才想着结个善缘。依在下看来,这两家公司比皂社、铁厂还赚钱!”
王石心底暗自发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诧表情,“喔?”
黎上甲很是满意王石的反应,继续道,“老爷,这城镇开发公司,说起来就是建房子的。
“这房子建好了,自然要卖出去,大同社现下要建的房子,皆在繁华之地,都是不愁卖的。
“这路桥建设公司,就是修路建桥、疏浚河道修码头的。在下打听到了内幕消息,这新修的路啊码头啊,都是要收过路费的。
“现下长宝各地商贾甚众,这过路费不知能收多少!老爷,你不趁着现下便宜多买些股票,以后定会后悔!”
王石哑然失笑。
这什么股票,还是那公债、期货,完完全全建立在外人对大同社的信任上。
只有相信大同社屹立不倒,甚至还会继续扩张的人,才会卖这些证券。
他该不该信呢?
他迟迟没回话,黎上甲也很礼貌,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小哥,这股票如何买?”
他一说话,黎上甲马上递来一张纸,却不是买股票的东西,而是一张告知书。
“老爷,我们交易所虽然刚开,但绝不坑蒙拐骗,上面是股票交易、分红的规则,你细细看后,再做决定。”
他笑道,“多谢小哥。”
黎上甲却又说道,“老爷,在下看你刚来,恐怕不知道证券交易所只收大同银行的银行券……”
他惊道,“银行券?”
黎上甲正要解释,他却摆摆手道,“大同银行在哪?”
他每期《宝庆周报》都看,自然知道银行卷是什么。
大同社声称这银行券始自什么工分券,但实际不就是宝钞吗?
宝钞因朝廷滥发沦为废纸,如今这银行券会不会重蹈覆辙?
“老爷,交易所内便有大同银行设置的一处兑换点。”黎上甲道,“老爷若需要,在下可带路。”
他点点头,黎上甲便在前引路,领他去了东边别院,绿裙女子正领着那几个粮商折返。
黎上甲与他说着话,却时不时悄悄瞥那女子一眼。
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完全是嫉妒。
他不禁发笑——
看来,他们这些人买股票,这些办事员也是有分成的。绿裙女子带领的粮商,一看就是有钱人,这黎上甲哪能不眼馋。
进了大同银行,银行的办事员十分热情地上前介绍银行的业务,想来也是有提成的。
按周报的说法,这银行不但可兑换银行券,还能存款、借贷,且能兑换银行自己出的铜币、银币。
私自铸钱,乃是死罪。
但大同社已造反,还谈什么死不死罪。
他反倒来了兴致,将各种面额的银行券和硬币都兑换了遍。
银行券与银币对应,分为一角、五角、一元三种面额,相当于一钱、五钱、一两银。
银行券和银币都制作精美,但他家小厮掂量银币后便偷偷告诉他,这一元银币分量恐怕不足一两。
他当面提出,银行的办事员却笑道,“这位老爷,制币也是需要成本的。你放心,这一元银币能买到的东西绝不会比一两银子少。”
那办事员毫不避讳,又指了指铜币道,“这位老爷,不妨告诉你,这铜币也并非全铜,还掺杂了铁等金属。
“但做得这么好的,只有我家,别家想要造出一样的,成本只会高于一文钱。”
他摸着铜币凹凸不平的边缘,没有说话,算是认可了办事员的说辞。
换好银行券,他便回交易所填了单子,皂社等四家公司都买了百股。
不算多,不到十两银子,但黎上甲却十分高兴地礼送他们出了交易所,并提醒他们随时可回交易所买卖股票。
天色已不早,与他们约好的王三志却迟迟未至,小厮说他去万楼将王三志接来,但王石却拒绝了。
他眺望北方,语气平淡,“且在易俗河住宿一晚。明日还不来,你再去万楼。”
小厮应下。他俩找了家旅店住下,却不想大晚上被人惊醒。
窗外光芒大盛,到处都有人喊“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