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说,烧死我的大火也会烧死金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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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我紧张地抿了一下唇,“我不是你的敌人,也拒绝做你的对手。暴力是你的生存方式,不是我的,你不能要求我。”
碎石和粉尘随意地从Xanxus手心抖落,他问:“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让你认真起来。我真是看腻了刚才在那栋房子里,你在你的平民父母面前软弱可笑的样子。如果我需要杀死…”
“你不敢把后面的名字说出口,”他的石榴石耳铛里,我的天炎暴涨,火光照印了他半边冷峻面孔上的伤疤,我说,“不然我就让你脸上的疤对称。”
“你想报出谁的名字,我的父母?吉赛尔?还是纲吉?哦等等,你说过要杀死后者不止一次了,”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好歹没让火焰继续张牙舞爪地嚼Xanxus的头发了,但是呸呸呸了他好几下,“就算人在愤怒的时候,也不该口不择言,你父母没教过你吗?”
刚说完这句,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下,这是什么现身说法吗:我好端端地提他的父母干嘛。Xanxus却没有像我想象中一样朝我丢一块巨石,他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懂我,曾经我真是对你抱有太多的期待了。也对,你拥有的毕竟是那栋该死的小房子,一对弱得不行却不自量力的父母。”
“你最好别提我妈。”
我的脾气也爆炸了,烧裂了原本用来盛放我天炎火种的晶石。火焰盘踞在Xanxus的肩章上,让金属像岩浆一样融化流下来,随时准备攻击他的喉咙: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妈妈的坏话了?是的,我听reborn说过你是私生子,我也听说你还有三个异母哥哥,要不是他们死光了根本不可能轮到你。真可怜你们这些童年不幸,有心理阴影的霸总——等等,我又不是你妈,我干嘛可怜你。你应该也会很不爽吧,大喊大叫‘你怎么敢可怜我之类的’。”
“不要在我身上发泄你的无力感和不被选择的愤怒,”一顿输出后我爽了,“除非你想失去我。”
黑发年轻人站在原地,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一股作气道:“你还有什么童年阴影是我需要知道的吗?难不成你是领养的?”
“恭喜,有希子,”Xanxus平静地说,“你刚刚发现了彭格列和瓦利亚史上最大的秘密。”
我:“……”
我:“………”
我:“…………”
我的逻辑思维很显然在当时发出了崩断的声音。你们也知道橡皮筋断裂后打人是很疼的,我的脸明显就火辣辣的。
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迷迷糊糊地问出了口:“那纲吉呢,他也是收养的吗?”
我的眼睛猛然睁大。
子弹的气流带起我脸颊的绒毛,脸侧的一缕卷发断开了。
Xanxus刚刚冲我开了枪。
“所以你明白了吗,有希子,”他的扳机扣在手心,朝我敏捷又傲慢地走了过来,四根手指圈住了我的后颈,将我的脸带向他,Xanxus从喉咙里笑出了声,“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继承彭格列的资格,因为我不仅不能算上一个身份卑微的私生子。我的血管中连半点彭格列的血液都没有。”
“从一开始,我就输给了泽田纲吉,因为我势必不可能通过指环的认可。”
“……”
渐渐的,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你还是要参加指环战?”
“我不会在任何一场战斗面前逃跑,”他轻轻在我的脑后颈椎摩挲,“八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用你们日本人的话是怎么说的?[烧死我的大火也会烧死金阁寺]。”
“如果我要被烧死,那么彭格列也必须陪葬。”
“现在,”他的视线平等地悬停在我的眼前,我的天焰也像小动物赤红色毛绒绒的尾巴,紧紧缠绕了他的颈部一圈,“你该担心,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会怎么对待你。”
从这句话里,我本该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惧。
记忆宫殿的大门却在此时被撞响了,余音振聋发聩。
是的,斯佩多在两年前离开我的那天,貌似说过同样的话。
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了,他大概还说过,虽然他的目的是摧毁彭格列,但也不是通过培养一个精彩的学生,来达到让乔托的后代鬼迷心窍,带着整个彭格列入赘的效果。
当时,斯佩多冷冰冰的手指贴在我脸上:“既然你不打算跟我离开,我该如何对待你呢,有希子。我真的不舍得毁了你。”
我的恐惧在于——
“你怎么敢的呀,”我的眼泪流下来了,滴在对方的手指上,一如当时,“你怎么敢对我放狠话…你怎么敢忍心伤害我的呀…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美丽大方,可爱善良,深受大伙儿欢迎的小女生吗?这样的我选择了这样的你…”
我痛哭流涕,再一次心碎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我对你,难道就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我从泪水的背面见到了Xanxus睁大的眼睛。
以及我的尾巴,不是,我的天炎噼里啪啦地把他的脖子拍红了。
我曾经看过一个狗狗视频,金毛的尾巴像节拍器一样狂揍主人的小腿。主人卷起卡其色的裤腿,上面全是一道道红痕和血痂。
而我的天炎一边泪失禁哽咽抽泣,一边狂揍Xanxus。
比起对手的流血,我猜Xanxus更不擅长处理对手的眼泪。也可能他一贯都是贯以轻蔑地对待,视为弱者的碎片。
但是我从来不需要证明自己是强者,也不会因为输赢来选择一个人。
“bastard!”我破口大骂(Xanxus:“……”),用上了除abandon外学到的最肮脏的词汇,“我都已经来追你,而不是金枪鱼了,话又说回来,金枪鱼也不该上岸(快停止你该死的冷笑话)。你还不知足吗?”
我的记忆殿门第二次被撞响。
这一次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炮轰。脑部深处的疼痛让我膝盖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为什么一提金枪鱼我就头疼呢。
我终于记起来了。
斯佩多给我下的记忆禁制,原理是什么。
还记得那节布达佩斯的夜班火车,和十年后的骸问过的“谁是你最重要的人”的问题吗?当时,在劫匪粗暴的搬运中,我撞到了头,血液糊住我的眼角,除了思念我的父母,我唯一的念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