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无大碍,毒已解,只是尚有些乏力罢了。”叶倾华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
“这张耀宗也实在太过阴险歹毒,竟敢下此毒手!”刘典史愤恨道。平波好不容易盼来位好县官,差点就折损了。若非张耀宗一伙已全军覆没,他都想冲上去再补两刀。
衙门众人皆以为她中的时致命毒药。
叶倾华脸皮虽厚,却也没厚到不要脸的地步。她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她怕要想起昨夜种种,届时脸一红,非露馅不可。
“咳咳,”她轻咳一声,岔开话头问道:“早上可有人来报名书吏和衙役?”
招录书吏和衙役的公告五日前已发下去,今日是报名之日,应有人来了才是。
“回大人,有!还不少呢!”冯成林有些兴奋,“百姓们听闻是在大人手下做事,都极是踊跃。早上来的人,登记到现在还没弄完,又不断有新的人来了。”
“冯县丞如今也学会拍马屁了?”叶倾华调侃道。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冯成林认真说道。
“让兄弟们辛苦加个班,百姓过来躺也不容易,等人招齐了,也就轻松了。”叶倾华吩咐道。
“是。”
此刻的衙役们尚不知晓,领导口中这“轻松了”不过是个香甜的大饼。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越来越繁重的差事。
“对了,原先采珠场采珠的珠奴如今在哪?以何为生?”叶倾华问道。
“与案子无关的都放了籍,如今暂时安排在渔村,以打鱼为生。”冯成林答道,又问,“大人找他们?”
“嗯,想给渔民们谋个生计,有些事情想请教下他们。”
“何种生计?”冯成林激动得站起来。他知道叶倾华给关坝的百姓谋了茶叶的生计,早就盼着她能为渔民想想办法,只是最近太忙没顾上问。如今听她主动提起,顿时来了精神。
“海产与海珠养殖。”叶倾华也不瞒着。
“海珠还能养?”刘典史颇为惊讶。他知道淡水珠能养,却不知海珠也能养。不是没有人试过,只是这海贝极难开口,强行开口的也往往养不活。
“理论上可行,需得实验,所以需以海产养殖为主。”
“那海产如何保鲜和运输?”冯成林追问。
“水路通达之地,以冰保鲜;其余地区,可制干货。”见他们还有疑虑,叶倾华说道:“放心,销路无忧。在内陆,海产品可是畅销货,可惜一直未成规模,咱们正好占这先机,日后说起海产品,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平波。”
她语气笃定,冯成林等人听着也渐渐有了底气。
之后的三日,尽管冯成林等人尽量少让她操劳,她依旧非常忙碌。
书吏和衙役已招齐,虽不是按上等县的标准,却也是按中等县招募,全县上下,除了有品阶的,足足有一百八十人。
这一八十人并非每个都认字,于是,县衙夜校又开了起来。
叶倾华关于采珠场一案的批复申请终于抵达京城,满朝哗然。不曾想这小小平波县竟藏着如此蛀虫,也惊叹于叶倾华的能力,不过一月,尽数拔除。当然,也有人对她有些意见,例如户部尚书,所有查抄的脏款,她直接截留了三成,直言将用于平波县建设。
对于她的审判,大理寺卿林语与刑部尚书周海都认为虽在量刑范围内,但判轻了,光是叛国罪这一条,就当夷三族。重新量刑的奏折呈递上去后,雍和帝却没有批复。如今小太孙刚出生,不宜杀伐过重。雍和帝虽说没有下重刑,却接受了叶倾华的提议,由三司组成巡检使,巡查全国的建议。也不知这大齐,有多少个平波。
说到小太孙,他于六月最后一天出生,是催产所生。为的就是避开鬼月七月,免得有人拿出生日子做文章。
经过半个多月的练□□已能熟练地抱起儿子,“小石头,你明珠姑姑给你寄了许多好东西来,开不开心?”小太孙,大名李锐,小名石头。
“明珠妹妹又寄东西来了?”太子妃靠在床头,笑道,“她总是这么贴心,也不知她和小侯爷如今怎样了?”
“那丫头呀,精得很,吃不了亏。”太子将孩子递给奶娘,挥手让宫人退了下去,坐到床边,握起太子妃的手,“倒是你,旁人坐月子总能养得丰腴些,你怎的反倒清减了这许多?”
太子妃的眼眶瞬间便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太子见状,忙用指腹为她轻轻拭去,温声道:“太医再三叮嘱过,月子里万不能掉眼泪,仔细伤身。”
“三郎,妾身对不起你......”太子妃哽咽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起。
她的预产期本在七月初十左右,然而祖父曾秘密传信,言辞恳切,嘱咐她务必保重身体,“尽量”在预产期前后生产。这封信表面是长辈关怀,实则不然。正是这封信,让她猛然想起七月乃民间忌讳的“鬼月”,为免夜长梦多,她才暗中命冬凝配制了催产之药,冒险提前生产。
她可以不要命,却不能让人中伤她的三郎和孩子。
“源儿,”太子定定地凝视着太子妃含泪的双眸,语气无比郑重,“你拼却性命为孤诞育麟儿,何来‘对不起’一说?该是孤谢你才是。”他紧了紧握着的手,一字一句清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孤认定的妻子,不必忧惧,万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