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一切都有些混乱。
魏长黎只记得自己喉咙胀得发痛,而且在车上时就已经把颜序的衣服搞得不成样子,那专门请设计师和裁缝上门的昂贵衣料在难耐的抓力下攀满了暧昧的褶皱。
魏长黎刚开始还有心思心疼衣服,但等到颜序将他横抱下车,然后扒得不剩几片扔在床上的时候,就只剩心疼自己了。
颜序平时非常知道怎么样能让他舒服,但这一夜他却在刻意磨他,非要把魏长黎刺激得几乎要哭出来,逼他用颤抖的不成调子的声线说爱或者更加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才会让他得一些趣。
魏长黎最后被弄得几乎有点恼羞成怒,毫不留情地在颜序身上到处咬他。而罪魁祸首直到最后才收起了自己大尾巴狼作风,抱着他耐心地哄了好久。
颜序很少说非常直白的话,但那一夜他说了很多次:“我好爱你,长黎。”
我好爱你。
两人折腾了大半宿,按照常理要睡到日上三竿,但魏长黎自从患上了那个偏头痛的毛病,夜间就很容易被惊醒,尤其是凌晨即将破晓的时候,即使只是有一点点动静,也会神经紧张地睁开眼睛。
凌晨4:17分,魏长黎再一次被十分微弱的动静吵醒。
他身上有点酸痛,但对这种感觉已经非常熟悉,也没有太大的不适。
颜序长发撒了半身,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身上,好看分明的肌肉线条被月光照映着莹白色的光辉,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折射这一个光点。
魏长黎盯着对方的睡颜,等睡意稍退,动作很轻很轻地将他的胳膊移开。
他侧过头寻找吵醒他的声源——床边的手机正无声震动着,屏幕亮着光,这个时间,竟然有电话接入。
手机屏幕的灯光在有点刺眼,魏长黎眯着眼睛拿起来,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很多年后,魏长黎再想起来眼前这个画面,都会因接下来的怪诞与不经升起满身的寒意,会想拼命地制止那双接通电话的手。但此时他并不知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因此只是轻手轻脚地下床,半掩上门,走到相对远离卧室的书房。
打开灯,屋内大亮,玻璃窗便如一面未磨的镜子反射出他不甚清晰的影子——睡衣松垮而柔软,从脖颈到胸/口的吻痕若隐若现,一副舒适松弛的样子。
魏长黎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桌面上,他看了看那串陌生号码,因为之前有过早上接到过云揭传讯电话的经历,便按下接通。
“滋啦——滋啦——”
接通的电话里没有人声,反而传来一阵电流声,有点像老式收音机接触不良时发出的噪音,听得令人牙酸,。
“喂,您好?”
对面没有回应,魏长黎简直莫名其妙。
这种电流声对偏头痛患者很不友好,如同某种昆虫操纵着十几条节肢在魏长黎神经末梢上攀爬而过,他不适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抬手捏了捏鼻梁。
“听得见吗?请问您找谁?”
魏长黎又叫了几声,仍然没有听到答话后,便准备挂断电话。
然而就在那一刻魏长黎的手机界面好像突然死机了,整个界面的按键都无法点按或者拖动,接着屏幕的亮度开始忽明忽暗,像在模拟某种活物呼吸的起伏。
魏长黎皱眉,直觉让他感觉到现在情况的诡异,一股凉意从背脊窜上来。他立刻决定远离这个好像被病毒入侵的手机,但一种熟悉的眩晕感猛然袭来,刹那之间,他几乎原地向下栽了下去——
什么……什么情况?!
魏长黎双手撑住桌子,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但电流声仍持续地钻进他的耳中,并且愈发尖锐愈发刺耳,将他的前额神经逼得突突狂跳,他眼前开始朦胧发花,一些被绞碎在记忆深处的碎片扭曲地拼凑起来,驴头不对马嘴地凑成各种无意义的画面。
“颜……”
魏长黎下意识转身想回到卧室,但他根本挪不开步子,连声音也全被堵在喉咙深处,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音节。
青年踉跄跪倒在地,窗面折射出他蜷缩的躯体,那段电流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格外有规律,按照事先编码好的长短声长敲打着他的神经——
「好久不见了,长黎。」
魏长黎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一个,他听了二十余年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点含醉的笑意,低沉华丽的腔调仿佛自带混响,却又如一条湿冷的毒蛇绕颈而上,吐着鲜红的信子舔舐着青年的耳蜗。
「怎么样,这些天过得好吗?我亲爱的弟弟。」
是……
魏长钧!!!
魏长黎猛打一个机灵,一时间心理的震撼甚至压过了躯体的疼痛——他没想到这个出逃海外的A级罪犯,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他打电话!
「我听说你昨天求婚成功了?真是恭喜,颜家可是个好人家。」
昨天的事,他怎么知道?
魏长黎后脊一阵发冷。
「那我送你个礼物怎么样?不,是送你们的。」
“你……”魏长黎咬着牙地拼凑出一句话,“你……自首就算最好的新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