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范思雨在混乱的思维中，只有这三个字。“你骗我。你说你从不骗我。”说完，她就闷上了嘴，嘴角紧着，像是一出声就会说出更混乱的话。

“思雨。如果不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贺晙前进了一步，“你把自己藏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了。张若彤给了我很多建议，但我不想通过别人的话来构建一个范思雨。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只能窥探你！”

范思雨忽听笔电咚地响了一声，有电邮进来。但她不打开看，只抓了抓桌面上的电脑线。抓得一团乱，跟心里的乱麻似的。她原本只想好好过完在这里的剩余日子，回国的事再说。可贺晙明显在布局将来。

她好不容易从桎梏她的老家飞了出来。不想再被另一个桎梏给圈住。

“我只能窥探你！”贺晙重申。

“也确实如我所料。你根本不是假装爱我。你害怕见我，故作镇定，我没有感觉吗？”

范思雨觉得贺晙的嘴一张一合，再说下去会说出不得了的事。但她无力去阻止，或者是内心的另一个想法让他快点说下去。

“你和张若彤说你想谈恋爱，和那个什么柯的……”贺晙吸了口气继续说，“可徐诗文出了事，你就把那人抛在脑后了。”

“你以为我真是个木头？以往的种种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明明一直在爱我。可偏偏你要分手。”

“我可以尊重你要分手，但你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心？”

贺晙的眼睛原本就很大，此刻更是瞪得溜圆。无白膜遮挡后的眼珠清澈直白，充满了诘问和笃定。

就像那次在京郊的小别墅，他可以轻松拿捏她的心绪。现在又在她面前巧言令色，说些他能控制的大道理。

但范思雨没有足够的论据去驳斥他。

所以她还是老选择：先跑。

贺晙看她快速收拾桌子，知道她又想溜。伸手抓了她的小臂。

“你要去哪？”

“我要去上班。”这回范思雨没有和他正面冲突，只拿手滑开了他的手，继续低头收拾。

“不是申请了线上办公吗？”

“没有批下来。”她撒了点谎，其实刚刚的电邮提示已批准通过了，但她总要找点理由离开。

贺晙见她快速收拾好，大步离开，自己也拿了手机，塞在上衣兜里，跟着她出来。

两人均穿着居家短衫短裤，从电梯里一前一后出来。

周姨不知他们怎么了，水都没法递过去，最后只得塞到了庄叔手里。

“走近路。”范思雨几乎是在命令庄叔。

“听小姐的吧。”贺晙附和，因为去上班，时间有些晚了。

庄叔为难地搓搓手。

今天三人坐的是小艇。最多坐八个人的那种。庄叔在船后操控船马达。贺晙和范思雨一人坐一边。

范思雨死死地抓着背包，侧着身，不让颠簸的船碰到自己受伤的尾骨。同时也一眼都不看贺晙。

贺晙不能看船外，眼神没处落，只好继续盯着范思雨的脸。

天气很好，早晨的阳光也不热烈。小艇划破平静的海面，驶到一片深蓝的海域，原本密集飞行的海鸟，在此处渐渐消散了。

“思雨。”贺晙还是忍不住，坐到了范思雨身侧。“你就原谅我这回。我们已经和好了，旧事重提是我不对。”

范思雨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转脸朝向了海面。

贺晙还像以往那样去碰范思雨，忽然船体抖了一下。

见范思雨转过脸，似有责备，他赶忙解释他没乱动。

“不是。”范思雨疑惑地看看船四周。这船虽然小，但不至于两人坐一边就出现不平。而且刚刚的晃动像是碰上了什么。

“怎么了？”贺晙似是未察觉异样，伸手抓了范思雨的手，发觉指尖有些凉。“手怎么这么凉？”

“不对劲。”范思雨扭头喊庄叔。可庄叔的面色更加不对劲。只见他加大马力，打算驶出这片海域。

船再一次地震动，比刚刚的还要明显。这次连贺晙也发现不对了。

“啊！”两人同时发出尖叫，第三次震动来了。

“庄叔！”贺晙转身面向庄叔时，放胸口兜里的手机掉到了船边沿上。他目测了一番，应该拿得到，也同时想知道刚刚的撞击到底是什么。他一手抓了船沿的护手，身子往下探，马上要够到手机时，海面突出了一块水，继而出现了一张黑白大嘴，里面深黄的尖牙嶙峋长着。

“阿晙！”

贺晙无法转头，他被面前的不明生物惊呆住了。他只能通过听力判断范思雨在向他靠近。

太危险了！

他下意识地朝后推了一把，听到范思雨的叫声远去后，因船体的不平衡，一个大浪起了个颠簸。

他一头栽入了黑白巨嘴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