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理,从他身边穿过。
“淮盈,等等,爹爹有话和你说。”
付淮盈回眸,“陛下的旨意是不可能更改的。”
“爹爹听说,昨晚你进了宫,我知道,你母亲她行事是过于偏激了,但她最近像是疯了些,所以才会如此,她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所以呢?”
“爹爹知道爹爹革职这事是你的手笔,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啊,这些年,政务繁忙,对你也是缺少了些关心……但爹爹还是爱你的,咱们父女好久没有一起聊聊天了。”
付淮盈慢慢的走到湖边,懒得仔细去听他那些废话,只低头看。
“你小的时候特别可爱,一口一个爹爹,很黏我,每次去你祖父那,你都坐在一旁瞥我……那时多灵巧的一个小姑娘……”
付淮盈听着他提起的陈年往事,却没有一点是她记忆里的,她越长大,阿娘痛苦的模样就越清晰,她原本的样子,曾经温柔的样子,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更别说付流松嘴里那些不知真假的话。
“你最喜欢吃的花生酥,爹爹日日备着,就等你哪日回来,能吃上现成的,你哥哥也很想你,最近铺子新到的料子他都给你留着,咱们一家人,总是要和和睦睦的……”
付流松站在她身后,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希望言语上的温度能换到她软化的态度。
付淮盈站在湖边,垂眸去看底下跃腾的鱼儿,似笑非笑,“父亲,你最在乎的是你和大哥的前程,但,你知道我最在意什么?”
付流松哑然,他怎么会知道?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无论我们在意的是什么,一家人都要好好的过日子啊。”
付淮盈嗤笑一声,撒了一把鱼食,面色冷淡,“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阿娘的死,午夜梦回,总是听见她喊痛喊冷,父亲,她的痛,她的冷,你可有感同身受过?”
付流松险些崩不住虚伪的假面,“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父亲,这些陈年旧事,我一点也忘不掉啊,我母亲死得那么惨,你和你的孩子们,你的妻子,全家和睦,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你觉得,我会高高兴兴的让你接着过这样的好日子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父亲,霜叶是你的母亲,你的生母只是妾!妾是什么?是奴仆!你怎么能认她做母呢?”
付淮盈已经懒得生气了,“无所谓,随便你说什么,至少现在,求人的不是我。”
她将手中剩余的鱼食一把撒下去,转身就走。
纪原还在原地等她,“怎么这么久?”
“哦,付大人贿赂我,想免了那顿廷杖。”
付流松跟在身后,听到这话,双腿相绊,险些栽到地上,好在付庭云扶了他一把。
纪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付大人,请吧,跟我们一同入宫吧。”
付流松没说话,挥挥衣袖,走在他们前面。
付淮盈侧眸看他,“我也要回宫?”
纪原垂眸,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的?要看陛下赏他的那三十廷杖?”
付淮盈有些诧异的看他,“不是你说的,让我别得寸进尺?”
纪原轻咳两声,“少啰嗦,走了。”
付淮盈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却没想,他真的带着她坐在一旁看付流松挨打。
五杖下去,付流松疼得想死,侧眸又看见付淮盈悠闲的坐在一旁看,怒火攻心,硬是咬着牙,一声也没吭出来。
付淮盈接过纪原递过来的绿豆糕放进嘴里,“他会不会被打死?”
纪原瞥了不远处的付流松一眼,廷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传来,他摇头,“不会,都控制着力,不会让他死的。”
“哦。”
纪原侧眸看她,“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可惜啊?”
付淮盈点头,老实的摊了摊手,“对啊,你才发现啊。”
纪原无语,“对,我发现得太晚,对不起。”
“没关系,看着你特地带我,让他跪我,又让我看了这么一出好戏的份上,原谅你了。”
纪原笑出来,“就原谅我?不打算奖励我?”
“请你吃饭。”
“什么时候?”
“现在。”
纪原无语,看了看付流松月白衣袍上渗出的血,从身上滴落到地面,底下已经有了一滩血洼。
“你还吃得下去?”
付淮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突然胃口大开。”
“下次吧。”
“行,先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