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边。
荀担风和乐衍没有发现真武帝悄然而来,还在忙着丰收。
“你真是笨死了,这么点东西,就拉不上来了?”荀担风跳下小舟,扑腾扑腾着小水花跳到湖边,帮着乐衍一起使劲。
“你,你才笨死了!”乐衍喘着气松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厉害,你来,我不行了,我要休息,我要休息。”
“滚滚滚,笨死了!”荀担风嫌弃的让她走开。
“长公主威武!”乐衍有气无力的拍马屁,刚喊两句,被荀担风扑腾了一身水花,胡乱擦了把脸上汗泥,转了个身,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往湖岸上蠕动。
乐衍寻了处阴凉树下,实在爬不动了,正过身子依着树干,望着一片狼藉的上鱼园,叹道:“这湖里的鱼真多,半个湖的都没捞完。”
“为何要将这湖捞完?”
一道冷冷的女声从乐衍头顶上飘下,乐衍惊得身子一哆嗦,赶紧抬头。
真武帝不知何时站在了乐衍身侧。
树下,翠叶碎影,随着清风晃动,溅下真武帝一身光影交点。
真武帝眼瞳透亮,侧身俯视痴呆启唇的乐衍。
金纹绛底,凤凰牡丹绣长袍,腰束玉扣红皮腰带,凤冠两侧落玉帘,翔天朱雀玉面覆面。
乐衍立马意识到,这华贵之人是谁。
脑子不受控,瞬息间人便空了。
心脏被捏紧了,又瞬间松开,只能等待心脏重新跳动。
噗通,噗通。
呼吸从慢到快,感官在剥离,眼中只剩下头顶绚丽的光影,风雨人声,虫鸟花声,皆已消失远离。
默然对视,生息静谧。
乐衍怔怔然。
席玉道:“见到圣君,还不行礼?”
乐衍粉面滴落汗水,垂首跪地,“臣,拜跪圣君。”
从前现在,一如卑微。
“乐衍!我一个人拉不住,快来帮孤!”荀担风费老大劲儿了,渔网里的鱼可比人力气大,一个寸劲,荀担风反被鱼群向前拽了两步,着急大喊,“乐衍,你快来啊!”
完全忘记方才还说人笨!
真武帝俯视着乐衍,眸心微凝,正要开口问话,便听荀担风在旁嗞哇乱叫,额间的青筋又开始‘腾腾腾’的直跳。
一个,两个,混账东西!
真武帝两大步走到荀担风身后,为躲飞溅的湖泥,离她三尺远,冷飕飕说道:“用上内力便是,何必这么费力。”
“你不说不用内力吗?”荀担风动作忽然停滞,‘喀喀喀’的转头,愣愣问道:“你回来了?”
“朕回来晚些,好让你多捕几只?”真武帝上下打量这个脏兮兮的‘泥鳅’,愠怒道:“或是朕装作没看见,让你再捕一会儿?”
本就是理直气壮的干坏事,被抓个正着,反倒心虚了,这人一心虚,手上就松力,手一松力,人就想跑。
荀担风抬脚就要往岸上跑,谁知点儿背的被渔网缠住了脚,渔网中的鱼群挣扎往外逃,荀担风猝不及防,脚下失了重心,挥舞着大长臂就向前摔。
这报应也来的太快了吧!
荀担风哀嚎,眼看着就要脸蛋朝地,狠狠的摔个大马趴,指不定要被鱼群拖下去游湖呢!
真武帝眼疾手快,向前疾走两步,一把将差点狗吃屎的荀担风给搂住了,五指并拢,内力化作利剑,迅速隔断渔网。
鱼群获得自由,争先恐后地四散逃去。
“不过几日未对你严加管教,你便伙同旁人随意捣蛋,这次朕定好好罚你!”真武帝松开手,让荀担风自觉滚开,谁知这个赖皮猴竟赖在自己怀里,没有动作,头疼的沉声怒斥道:“还不给朕滚开!”
荀担风埋着脑袋,紧紧攥着真武帝背后的衣裳,僵硬着身子不离开。
上游园外。
季知节见少司宝撅个屁股趴在墙头,真想一脚踹过去,可惜够不到,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成何体统!”
“嘘!嘘!”少司宝连忙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你一个青龙上将军趴在墙头偷看,像什么样子?让你去请圣君,圣君呢?怎只你一个人?”
“正是关键时候!”少司宝看了眼园内,偷笑自语道:“那就是泰平长公主呐,我可是第一次见,真是印象深刻,印象深刻!”说着竖起大拇指。
季知节不明所以,“园内发生何事了?与我进去瞧瞧。”
“不不不,”少司宝赶忙摇头,“你自己进去吧。”
季知节瞪了眼少司宝,骂道:“都是惹祸的!”
少司宝表示自己好委屈,“我明明最乖。”
季知节转身进了上游园,迎面便见真武帝身上湿一块,脏一块,疾步走了过来,走了过来,席玉难得有了明显的表情变化,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而她们身后,跟着个泥人。
正是荀担风。
我们的长公主,耷拉着脑袋,恹了。
“圣君?”季知节望了望上游园内。
远处的侍卫,正一桶一桶的往湖里扔鱼。
真武帝快步往园外走,“回紫霄殿。”
“是。”
与侍卫一起扔鱼的乐衍望向这边来,正巧与季知节的视线对上。
那样的目光,季知节心中一惊,再细看,乐衍又继续躬下身子放生鱼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