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本想结清茶点钱,其他都不予理会。
小二接待完又一伙客人,察觉来到前面的石海玉,立时热情迎上来。
“我看客官着急,便擅自请掌柜的先算了茶点,酒水这些带走东西的账目。两瓶桂花酿是本店招牌,一瓶一钱银子,四样儿小点一碟桔红糕十个铜板,一碟儿椒盐桃片与玫瑰酥糖二十,总二百三十文。”
“若客官算着不错,直接去柜台会账,放下银钱,提上东西立时就能走。”
这一番话爆炒豆儿似的,噼啪一阵不停,廖廖几息竟就倒个干净。
只这么看,好似店小二比石海玉还急。
眼见着人家都已替他安排这般妥当,他即不愿负了人家好意,也不愿再多耽搁,便一点头,直接依言结了账目后,拎着东西直奔大门。
等族弟想起还有其他的想问,并火急火燎喝完桌上姜枣茶,追出来时,哪里还能见到石海玉人影儿?
而正捶胸顿足,还不等他去细问小二没出锅的酒菜等物如何呢,店小二已几步赶到他身边。挡在他与大门前,笑的让他只觉有些寒毛直竖,道:
“客官还请留步,本店概不赊账。您刚点的酒菜并喝光了的姜枣茶,眼下还请先会下账,才能允您踏出这个门儿。”
且不提石家族弟如何与福源茶楼扯皮与胡搅蛮缠,早一步离开的石海玉,拎着东西就打算原路返回宝芝堂。
但在店里时,他频频看向窗外天色时,似乎总……
因心中那一丝怪异与不确定,在原地略犹豫了一瞬之后,他抬脚便顺着小径往这茶楼侧面,刚他坐的那桌窗外的位置找去。
而才走没多远,迎面就看到了他原以为是心中太焦急才看错,本不应出现在此的人儿。
“你……哎,你这丫头啊……”
石婵被迎面撞破,只能嘿嘿傻笑着搪塞。
“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我都担心死了。对了,刚那人是谁啊?为什么族里办学,他要找你?难道是让你去做先生不成?”
为了转移目光,少挨骂,她迅速拿出用的极顺手的办法——先扮乖,再扮惨,之后再迅速将话题引到他爹眼下最在意或最闹心的事儿上。
最后再问个傻问题,基本就能顺利过关喽。
但,不知是她爹刚被那无礼之人气到?还是她尾随的事真让她爹气狠了?她往日屡试不爽的三板斧,这回竟不奏效了!
……
石海玉深深叹了口气之后,立刻放下抹了一把脸的手,将刚带出茶楼还热乎着的小点塞到闺女怀里。
一手拎着两瓶酒,一手拎着女儿的胳膊,只赶集似的迅速奔出巷子又选了一条新路绕回宝芝堂。
直到来到一条同样热闹,人来人往,却全无熟悉面孔与店名的街上,石海玉才放开石婵的胳膊并开口。
“有个事儿,要和你说下。你听完再决定是还要留在山下,住在老宅里,还是跟我回山上。”
虽说石海玉心知肚明,昨日闺女那些什么长见识,学本领的话都不过是借口。但还是十分周到的将该说的话都说全。
“若你真是为了长本事学东西,回山里我自会与你娘说,让把年轻时的真本事都传给你。虽说她这许多年都不曾拿出来用过,但那些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若真有不得用或不合时宜的,到时再给你请个师父上山或你下山来学,都无不可。”
话已说到这份而上,石婵也收起玩笑心情。低头认真忖度片刻,才抬头望向身边与她几乎并肩而行的爹,回应道:
“爹,您大概也猜到我那些话不过都是借口。眼下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一样会坚持下山。而具体缘故,眼下还不到跟您说的时候。”
石婵边说着,边转头看向脚下的路,又抬头望向前方不知通向哪里的方街巷。
“我想先去看看,也想去试试。若只南柯一梦那再好不过,不过耽搁几月,也许还能长些见识,多点儿本事。但若……”
说着,她又转回头,忽冲她爹灿然一笑。
“到时还需劳烦爹你帮忙,没准儿还需爹替我出谋划策,前后奔忙。”
她心底也清楚,一个黄口小儿说什么给大人物们示警,只怕她一张嘴就要徒惹人嗤笑。在旁人看来,怕更不过是儿戏一般。
但若跟人实话实说,那不是被人当成痴人说梦,玩笑一场,就是被人当疯子关起来看病吃药。
刚这番话,看来好似做借口都嫌太敷衍,却实打实是石婵此刻最真心意。
“所以,虽然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改初衷,但有什么事是爹觉得能吓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