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鬼楼敞开的大门呼扇了几下,门内依旧黑洞洞的,一丝光亮都没有,仿佛连通到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曹地府。
秤砣也看出端倪来了,肝儿直颤:“少爷,这咋回事啊?会不会让鬼吃了啊?”
陈唐九呵斥:“甭胡说,这里没鬼!”
秤砣很意外:“没鬼?没鬼能传的这么邪乎?是不是有厉害的鬼,你没发现啊?”
陈唐九一愣。
他本身没什么灵力,感知邪祟全靠乌沉丝,却不知道灵力大小到底是怎么个衡量法儿。
要真是灵外有灵,乌沉丝的能力跟楼里的东西实力差太远,那感知不到,岂不是栽了个大跟头?
陈唐九琢磨,现在不光是两个失踪的孩子,还多了二三十条人命,他们可是自己眼睁睁看着进去的,别真出什么事。
他拍了下秤砣的背:“赶紧,去把三火请来!”
秤砣一贯怵三火,也知道少爷在人家面前啥也不是,有点为难:“少爷,三火刚刚不是说不来吗?他一向不爱管闲事,咱俩别去触霉头了!”
“瞧你那德行,耗子见猫似的,快去!”
“那他不来咋办?”
“你把事儿说清楚,他肯定能来!”说完,陈唐九也觉着自己的自信毫无理由,又补充,“他要是不来,你就告诉他,傀门声望马上要毁于一旦了!”
“哎,是!”秤砣这才小跑回马车。
“傀门声望”是三火的软肋,他果真来了。
他冷着脸质问:“你又在外头胡乱应承什么了?”
“你看,咱家乌沉丝失灵了!”陈唐九从口袋里揪出一小节漆黑的丝,“我揣着呢,却感觉不到里头的鬼,咱们傀门法宝灵力不行啊!”
“都说了里头没鬼。”
“不是,没鬼的话进去的人怎么不见了?”
两个人往楼前看了一眼,发现几名警察正在拿长绳子往腰上捆,像是还要进。
陈唐九乐了:“这主意好啊,就算出了事也能把人拉出来。”
“要是真出事,拉出来还有什么用?”
陈唐九顿时幻想出绳子另一端拉出来一串残肢断臂的情形,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警察们进去了,县长管家掏出怀表,不停看时间。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麻绳在半空悬着,偶尔晃荡两下,跟刚才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管家慌神了,旁边的警察署长也慌神了,警察跟拿农具的百姓不一样,盒子枪都是上了膛的,这咋也没了?
警察署长耐不住了,吩咐手下:“拉,快拉出来!”
扯着绳子的警察们拔河似的猛一用力,却拉了个空,几个人一个压一个朝后倒,摔成一摞。
绳子被轻易拽出来,没有陈唐九想象中的血尸,但绳头是断的。
好像一个炮仗扔进鸡窝,外头的百姓炸了,胆小的已经往县城方向跑了,嘴里喊着“鬼楼吃人了”。
警察署长甩着手:“完了完了完了!尚管家,这可怎么办啊!”
有人喊:“咱们从外面把它拆了吧!”
有人附和:“对,咱们拆了它!”
有人反驳:“不行,这鬼这么凶,万一以后报复我们怎么办!”
没人敢再吭声。
陈唐九有点着急,他降妖除魔虽是为了钱,但干久了也生出了一股子正义来,见不得妖邪横行。
“三火,管管啊!”
“要管自己管。”
被他一刚,陈唐九来脾气了:“管就管!”
他整了整衣服,吆喝着“让一让”,领着秤砣大摇大摆分开人群,三火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人流合拢前跟了上去。
倒不至于要命,但这傻货被人打断腿也不好,耽误赶路。
陈唐九一亮相,包括警察署长和尚管家在内的所有人都打量他,尚管家问:“你哪位?”
他昂起下巴,表情倨傲:“我乃傀门第十五代掌门陈唐九,专平妖诡之事!”
“什么意思啊?你能解决鬼楼里的鬼?”
陈唐九深沉颔首,抬手用食指和拇指相互搓了搓:“捉鬼不难,但得耗大量法器,这个挑费……”
尚管家说:“那正好,我们家小少爷和小小姐丢了,县长正悬赏呢,提供消息者,赏十个银元,要是能将人找到,赏一百个!”
“一百?少了点。”陈唐九朝门里指了指,“几十条人命呢!”
尚管家一想,也是,一百银元是找孩子的赏钱,这得加钱。
“那你说,多少?”
陈唐九伸出五根手指,示意五两金。
这对他来说是相当便宜的价钱了,还是看在河间是乡下地界的份上,可尚管家依旧为难。
“掌门先生,这钱是我们县长自己出的,一下可拿不出那么些……”
话音未落,三火很轻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到了门前。
警察署长叫道:“唉,那谁啊?可不行乱进!”
陈唐九也喊:“等等!”
干什么呀?我这价钱还没谈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