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的内容林暮珩没有很认真仔细的看，对于他来说这是独属于他自己那段时间的记忆。

只是书中描写的那段时间也早就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看着看着他尘封的回忆就被打开，一点一滴如同浪潮般向自己涌来，可惜的是他不能完全体现理解当时自己的心情。

这是一本以顾涣禛视角展开的，第一人称的小说，顾涣禛这个名字不仔细看都发现不出来，哪怕书中的“自己”—沈言霖，沈议员也只是恭恭敬敬的喊他顾司令。

沈言霖。

林暮珩再次看到这个名字竟然萌生出一丝嫉妒之心。

凭什么书中的我叫做沈言霖，和他们相处的明明是我。

明明是林暮珩。

他烦躁的把书直接翻到最后，他再次粗略的看上一眼，他发现这几页所描绘的事情他不曾经历，细读后才发现，那是顾涣禛一个人。

是他去世后的两年。

林暮珩在离开的前几天意外的接手了李志喜送的种子，尽管他万般推辞李志喜还是硬是要把东西塞给林暮珩。

“我真的养不活，你给我也是浪费啊。”

林暮珩接下时还是有些不情愿。

“没事的，这树很好养活，沈哥哥你随便种他都会发芽。”李志喜顶着花白了一半的头发却还是喊着满头白发的林暮珩哥哥“实在不行，你可以给顾司令……”

“行了行了，我收下还不行吗，你这种人就是算好了的。”

林暮珩说完就用拐杖把李志喜赶走，只是挥舞了几下自己却也站不住马上就要倒下来，没办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用拐杖拄着地。

李志喜也没告诉林暮珩这是什么树，正巧家里有一块空地一直没有种东西，林暮珩年轻的时候就觉得它空落落的，现在这颗种子正好派上用场，于是他开始慢慢的挖土。

孩子们总是喜欢跑到这边来玩闹，他们看到林暮珩在院子里捣鼓立即就围上来，一个个开口就问他在干嘛。

林暮珩把种子递给孩子们看并且说到：“我在种树。”

此话刚落，林暮珩便再也不要干一点活，几个放了假的小朋友有使不完的牛劲，没多久就已经看见一个大坑，最后林暮珩在孩子们的注视下郑重的把种子撒在土里。

孩子们又开始埋土，几个人的衣服和脸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可他们乐此不疲，林暮珩坐在太师椅上悠哉的指挥者孩子的行动，就当他认为土还不够紧实，准备把拐杖给他们拍土时一道身影走过来完成了一切。

顾涣禛完成了最后的工作，给孩子一人递去一张纸，并且恐吓他们说如果再不回去你妈妈就会骂你们了。

这群孩子一下子就全部跑出门去，只留下林暮珩一个人躺在椅子上笑，他的声音已经变得苍老，但感觉对于顾涣禛来说依然没有变化。

“你说你赶他们干嘛。”

“这是事实。”

“好吧。”林暮珩承认了。

顾涣禛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岁月早就在两个人的手上留下痕迹，唯有手中温度的传递是不变的。

“怎么想起种树了？”顾涣禛轻声问道。

“到了这个年纪了，总的有个活下去的念想吧。”

顾涣禛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回去不好吗。”

林暮珩想了一会笑着回答：“挺好的，就是你不在。”

“我在的，”顾涣禛回答的声音小但却坚定，“我一直都在。”

顾涣禛抚摸戴在手上的平安扣，他的手臂已经变得惨白，有时候甚至会让人把那红绳子看成一条环绕在手上的新鲜血液。

林暮珩在中弹之后身体就没有以前好了，中年的时候看不出来，这到了老年便迎来了毛病不断的时刻，还好他自己心态好，大病也不见得有几回。

“你说，我回去是多少岁？”林暮珩突然问道。

椅子被顾涣禛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的力度在林暮珩问出这个问题后减小几度，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18”

“不要”林暮珩拒绝到“不要这个年龄。”

“为什么？”

“要高考。”

顾涣禛笑起来，轻轻的捏了一把林暮珩的脸，带着笑腔说到：“以前不是就想回去高考了吗？”

林暮珩反驳：“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个时候年轻，岁月是把杀猪刀，我现在还记得住什么。”

顾涣禛依然习惯性的对他开玩笑道：“那现在开始复习。”

林暮珩这次没有说“你就别怼我了”这句话，相反顾涣禛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他猛地坐起来，太师椅的反作用力差点没让他摔在地上，好在顾涣禛即使抱住了他。

“顾涣禛，你真的提醒我了！”

顾涣禛还在疑问这人想要干嘛，他马上用电话联系了万民中学。

“给我一套高中教科书，不要数学化学生物物理。”

………

“你再复读一年吧。”

“过分了！”

林暮珩最终还是拿回了教科书，可不知道是老年人嗜睡的毛病还是教科书太过于催眠，这人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