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载雪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脸热得烫手,像是发烧了一样,“我没有。”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纪清延:“你突然这样夸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纪清延用指腹蹭了蹭屏幕里陆载雪的脸:“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陆载雪刚要开口,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只能匆匆跟纪清延道别。
陆载雪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从床上爬起来去应门。他进来的时候门没关严,漏了条缝。
李听荷一脸气愤的站在门口:“你刚刚在和小纪哥哥说话?”
陆载雪心情好了不少,点头道:“是啊。”
李听荷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大家都在找你,要不是我说要上厕所下来了,刚刚听见你们说话的人可就不一定是谁了。”
陆载雪看起来很受教地点点头说:“是是是,你说得是。”
两人一起上楼,陆载雪看着李听荷,突然道:“妹妹。”
李听荷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我准备过了正月跟家里出柜。”
李听荷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认真的?”
“当然。”
陆载雪一脸郑重:“关于清延的一切,我都是认真的。”
李听荷早就知道他对纪清延是认真的,说:“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
陆载雪见李听荷表情有些凝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到时候你可要帮我拦着点爷爷。他最疼你了。”
“如果爷爷要拿拐杖打,你就跑到我身前说‘要打哥哥就连我一起打!’”
李听荷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谁帮你。”
“到时候我就在旁边录视频,发给小纪哥哥,让他看看你狼狈的样子。”
快到天台了,陆载雪笑着揉了一下她的头:“拍视频可以,但不要发给清延。”
“他会心疼,可能还会自责。”
李听荷眼眶有些酸,她深呼了一口气说:“到时候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多少帮你劝着点姥爷。”
“好,谢谢妹妹。”
李听荷哼了一声说:“得了吧,小时候你每次叫我妹妹都没好事。”
陆载雪笑了笑,没说话。
烟花已经开始放了。
陆载雪没什么心思看,去跟陆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就找了个角落打电话去了。
郑折玉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他那边很安静,大概是跟陆载雪一样,躲到没人的地方接的。
“哥们这就拜年来了?”
陆载雪跟他打了几句岔才说了正事。
郑折玉听完他的要求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来捶他两下,“大过年的,谁接你的活?我看你真是疯了。”
陆载雪咳了两声:“我也不是特别着急,年后再订也可以。就是先来跟你打听打听。”
郑折玉眉头紧皱,“你不至于吧?”
“你们家老爷子知道了能一拐杖把你腿打断。”
“你就不能念着我点好。”
话是这样说,可陆载雪自己心里清楚,郑折玉不是在开玩笑,陆老爷子是真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我打算年后就跟家里坦白。”
郑折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跟清哥商量了吗?”
“没有,之前他说不着急。”
郑折玉眉头拧得更紧了,“那你急什么?你们才在一起多久?”
“既然清哥都这样说了,再过一段安生日子不好吗?”
“他说不急是心疼我,我真不说是对不起他。”
“行行行,我真是服了你。”郑折玉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两口:“我也能理解你。”
“清哥那样一个人,换了谁都想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这样的人物,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就是打心底觉得他真好,一定得对他好。”
陆载雪冷哼了一声:“郑折玉,他是我老婆。”
郑折玉把烟掐了:“就是再给我俩胆,我也不敢跟你抢。”
“我一早就看出来了,清哥是你命根子。”
“那当然。”陆载雪挂电话时,烟花秀快结束了,他只看到了一眼,那朵极绚丽的大型烟花在天空中停留的短暂的最后几秒。
之前没什么感觉,这一眼后陆载雪突然有些不喜欢烟花。
美丽,但是太短暂了。
转瞬即逝。
陆载雪对这样瞬间的美丽有种直觉般的抵触。
他喜欢长长久久,想要日日年年。
小时候被送去学这学那的,陆载雪积累了不少底子,绘画就是其中的一项。陆老爷子想送他去学国画,他倒也喜欢那种韵味,只是总不得其法,怎么都画不好。
后来又转去学素描,折腾来折腾去,多少有些画画的底子。
见众人还在一起说笑没散去,陆载雪又上前转了一圈,借口说自己困了,先回了房间。他到处扒了半天没找到,最后还是喊王姨才把之前画画用的那些东西找出来。
王姨问他怎么想起来找这些东西了,陆载雪说手痒了,想随便画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