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雨声渐歇。
繁瑾茨坐在窗边的单人椅上,指尖摩挲着解剖刀的刃口,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里像两盏不灭的冰灯。他已经三天没有真正合过眼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安眠药会让他失去警觉,而失去警觉的代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总会在梦里变成利爪,撕开他精心构筑的冷静。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的肌肉绷得发疼,可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实验室的电流声、锁链的碰撞声,还有……
“繁瑾茨。”
聿砚的声音突然切进来,低沉而温热。
繁瑾茨抬眸,看见聿砚站在他面前,身上只套了件松垮的黑色背心,肩颈的线条在昏暗里像刀刻的阴影。
“去睡。”聿砚说,不是请求,是命令。
繁瑾茨的指尖无意识地抵住腕间的疤痕:“不用管我。”
“我偏要管。”
聿砚突然弯腰,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捞起来。繁瑾茨条件反射地抬刀,刀尖却在距离聿砚咽喉半寸处停住。
因为聿砚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繁瑾茨的呼吸一滞,解剖刀差点脱手。
聿砚大步走向床铺,手臂肌肉绷紧,将他稳稳地按进被褥里,随即整个人覆上来,单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扯过被子严严实实裹住他。
“闭眼。”聿砚的气息喷在他耳畔,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我守着。”
繁瑾茨的睫毛颤了颤。
他应该推开这个莽撞的刑警,应该用解剖刀抵着他的动脉警告他别越界,应该……
可聿砚的体温太烫了,像一团火,灼得他冰冷的皮肤微微发疼。
他忽然觉得很累。
繁瑾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意识模糊的间隙,他感觉到聿砚的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腹蹭过他紧绷的眉心,像是在抚平某种看不见的裂痕。
“……聿砚。”他无意识地呢喃,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