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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敏独自坐在宅中大厅的楼梯上嚎啕大哭,被宋思言掐住脖颈威胁的恐惧仍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她不是第一次被打,更不是第一次被宋思言打。她这位同母同父的大哥,从来当她是一件垃圾,即便是在幼年时期两人之间也从未亲昵过。
她无数次反思过自己,最终确信自己没有别的过错,唯一只是,她是女仔。她对宋家唯一的用途是招回一位能帮到集团的夫婿,可惜连这件事也未能做到。
宋思言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个她一早预料到,但刚才见他眼神,她怀疑他真会要了她的命,必须要早为自己打算。
从宋思禮身上取得回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须另谋他途。
书房!整间大宅,最值钱的就是书房!宋思敏抹干眼泪朝楼上奔去。
至从宋老爷去世之后,二楼最大的书房就被宋思言霸住。一推门进去,墙上柜上全都变了布置,处处都强加了宋思言的浮华喜好,令宋思敏感觉好笑。
任他是宋家宝贝仔又怎样,还不是半世时间都在争取父亲的认可,却到父亲死的时候都未能如愿,只能靠鸠占鹊巢这种行径来平衡内心的失落。
她记得父亲在这间房有两只保险箱,一只用来放重要文件,她不知密码。
另一只用来存放一些珠宝玉石或其他珍宝,密码是她母亲的生日。他对于原配太太的情义,就仅剩这一丁点了。
她打开那只柜,拿得就拿,一双手抱不住,唯有先将怀抱中的临时放去书桌上,急着要去拿下一趟,却被桌面上打开的文件吸引了注意。定睛多看了两秒,即刻惊得连珍宝都不再惦记了,将它们一股脑全都挥去一旁,抓起桌上那几张纸仔仔细细地看。
原来一屋人之中,最被轻视的那个女人不是她这个做女儿的。
谢诗慧环抱双臂,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风景思考,躺在病床上的是被称呼为‘她先生’的王德辉。
虽然安稳过渡了上一次的手术,却躲不过病发症,王德辉昨日在与她两人共住的家中突然倒地不醒,她叫了救护车送他到医院。
单看他此刻这副病容,再想到他还有大把好前途无法奔赴,或者会替他可怜。可是再想到他一路走过来的脚印,就令她感觉作呕。
她没将关于王德辉的所有故事讲给商商听。她见过太多在利益面前放弃爱情、亲情的人,友情又何能豁免。更何况,她同商商之间还称不上是友情。她只不过是赏识她,商商果断、聪慧、识得计算人性且手段娴熟,样样都是令她赏识的点。
唯有一点还令她对商商防备,即是商商在爱情面前如何自处。她看得出,宋棺钟意商商。大把女人重视爱情,可偏偏最容易受爱情背刺。宋棺毕竟是宋家一份子,有他摆在中间,她吃不准到底商商还会不会好似平日一样的行事作风。
那商商对她呢?那日探病时她躺在床上所倾吐的故事,是否已经是事实的全部了?商商对自己会是毫无保留的信赖吗?
正当她眉头锁闭,王德辉醒过来了,接连一阵急促的咳嗽,令他面色更加难看。
他睁开眼第一件事是急切地在房中寻找爱人,终于捕捉到谢诗慧就站在窗边,他的神色顿时定下来不少。呼吸仍是急急地喘,疲惫而苍然地望着她,从眼底透出笑。
谢诗慧走过来俯身看他,她眼中没有笑意,也没有爱意流淌,只有仇恨和冰冷。
面对一个累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她实在是只得这一副真实表情。过去她已经强忍恶心,和善地与他相处,如今是没有装扮的必要了。
医护这时赶了过来,检查了病人的状态,请他太太出外到走廊上解释说,“你先生的状况之前也同你讲过,手术成功不是最关键的,而是要看之后是否能适应及不产生排斥。目前来看,你先生的身体适应得不好,排斥情况很严重,情况属实不乐观......”
“多谢医生!我知了!”
医生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接着说,“我们会密切留意他的症状,我建议......如果他有什么心愿未了、还有什么事情想做又未去做,你们可以尽快安排。亲人也最好早些来探望,多些陪伴。”
谢诗慧也仍是礼貌地应一句,“知了。”
再返回病房,见王德辉一双眼盯着天花,静静地躺着。刚才护士替他打过针,令他的呼吸同情绪都平静了很多。
“今日好似天气不错,不如你推我下楼,到公园走一圈吧!”他提议说。
“你支撑得住吗?”
王德辉这才侧转脸来看她,仍是满眼浓浓笑意,“我想争取时间。以后我们能这样相处的机会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