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寸将她肿胀的伤口按了过去。
如同被攥住心脏轻轻搓揉,奚昭野不自然地用唯一没有被钳制住的拇指向内抵,遮掩着那道伤口。
端详了一会,见没有明显的硬块,想来没有大碍,顾棠晚立即松了手。
突如其来松开的力道令奚昭野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她把被解救出来的手搭在腿间,紧紧攥着衣袖,隔着布料挠着那道伤口。
还没骂出口来,便见顾棠晚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膀呢?过来给我看看。”
如同一只炸毛的猫般,全身寒毛猝起,她又后退了几步,离她远远的。
手指搭在扣子上,将自己不规矩穿校服以至于袒露在外的锁骨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没……没事。”
什么毛病?顾棠晚疑惑瞥了她一眼。
她得知道自己刚才下手重不重。
虽然她们顾家传承至今,一向奉行的是棍棒教育。自古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器。
但随着时代进一步发展,她们那一套渐渐不受待见了。于是便出现了她们这种革新派。指在法律法规的允许下,在不损伤学生的前提下,通过些许惩罚使学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就像她一样,从小到大罚跪祠堂、关小黑屋、打手板是有的,真正被鞭子抽倒是鲜为少见。
她也是第一次当老师,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伤到学生。
不过既然她这么有活力且那般抗拒,应该没什么大碍。
“下次,别动我的戒尺。”
顾棠晚只是淡淡地落下了这句话。而后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些。
现在的流程应该到和学生谈心了,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加以改正。
先将这个刺头搞定,她还得将那些后排罚站的一个个叫到办公室来。
“干嘛?”奚昭野警惕地看着她,身体肌肉紧绷,有些崩溃地道了一句。
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过陌生。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的伤口。像是被人轻轻扇了一下,让她觉得便是打她一顿都让她更自在。
犹豫了一会,见顾棠晚默不作声地等着她,奚昭野还是一步三挪,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站在跟前。
“知道错了吗?”
“啊?”奚昭野茫然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听到这般荒谬的问话。
她既没有上课捣蛋扰乱秩序,又没有顶撞老师。她难道不是因为撞到她立威的枪口上被制裁的吗?若是她迟上几秒趴在桌子上,说不定就不会遭殃了。
顾棠晚深深望着她,叹了口气。
“奚昭野,你是我的学生,是高二5班的一份子。课余时间我可以些许容忍你的不恭敬。但在班级上,她们要遵守的班纪班规,你也必须遵守。”
“不要以为你在道上混了,老师便会对你网开一面。”
奚昭野眨了眨眼,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来没有老师会将她和普通学生混为一谈。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现在。
小学她是穿着破烂衣裳经常交不起学费的贫困生,初高中她是逃课混社会骑鬼火炸街的小混混。老师最多口头规劝过几次,见她执迷不悟,也不会再管她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老师将她当普通学生管。
先是将她栓在教室里,再不允许她迟到早退,现在竟然连上课睡觉都不允许了。她真是好本事啊,温水煮青蛙。下一步是不是该逼她学习,将她改造成正常的学生?
啧,奚昭野挑衅地重重撞了一下办公桌,搞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老师这是圣母心发作,想要拯救我?拯救一个初中便混社会的小混混?”
“你知道我住的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在我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上得了大学,我能够上大学,顾棠晚。”声线莫名发颤,撞进了顾棠晚黝黑的眼眸里。
“我不知道,但也没关系。”顾棠晚弯了弯眼角,“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职责所在。”
“我的班级,不容许出现特立独行的学生。挑战我的威严,破坏我的规矩。”
“熬过这两年,你毕业了,老师自然也不会管你去哪里干什么。一切都与我无关。”
“所以,要么你退学,要么你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