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好歹在体制内干过基层,有些搞思想工作的经验,深谙内部□□的重要性。队伍刚拉起来,必须得稳住军心。至于办法嘛,可以慢慢想,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
回到宿舍,陆锦澜便问凌照人:“你和院长都姓凌,是不是亲戚?”
凌照人沮丧道:“是亲戚,论起来,我管她叫姨姥姥,但没什么用。院长在我们凌氏家族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不近人情,她不会因为跟我有亲戚,就帮我做什么的。”
“是吗?”晏无辛语带嘲讽道:“那比武那天的兵器是谁做的手脚?”
凌照人冤枉道:“不是我干的,只是有人告诉我,会把我和项如蓁抽到一组。我以为我能稳赢,怎么会忌惮到去提前使手段?”
“那个……兵器是……”角落里的楚易舒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家里找人做的。”
晏无辛拧着眉咬住舌尖,“我真想踹你两脚。”
倒是项如蓁淡然一笑,“算了,让我们都学学锦澜的胸怀,相逢一笑泯恩仇。”
陆锦澜劝道:“那倒不用,该报的仇还是得报。”
楚易舒吓得站了起来,“如蓁,我给你赔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你……你保证了的,你说跟你走咱们亲如姐妹互相帮助,你不能打我啊,你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你得守信用啊。”
项如蓁朝她挥了挥手,“我这人说话算话,睡你的觉吧。此事揭过,不必再提了。”
楚易舒终于放下心,可晏无辛摸了摸下巴,还是好奇,“那故意把如蓁和凌照人分到一组的,会是谁呢?”
凌照人:“这我真不知道,我也只是接到纸条传话而已。”
晏钰回来便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这会儿忽然出声道:“谁都有可能,如蓁前一日锋芒太露,家世又简单,还是个毫无根基的外地人。皇家学院卧虎藏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谁都有可能不想你入选,这个谜底会成为悬案,或许永远都没机会揭晓真相。”
她从上铺侧过身看向项如蓁,“你从勉州走到神京,一定吃了很多苦。”
记忆的碎片在项如蓁脑海中浮现,但眉宇间的沧桑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胜利者的微笑。
“是,遇到过很多麻烦。”她笑道:“但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我会改变这个世界,希望有一天,如我一样的人,再也不会遭遇我所遇到的不公。即使出身寒微,依然可以平等的争取一切机会。”
晏钰怔了怔,“那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我知道很难,但我会一直努力,至死方休。你知道……”
项如蓁还想继续说什么,晏无辛忽然在门口喊:“如蓁,锦澜找你,出来一下!”
项如蓁跟着晏无辛跑出来,找到宿舍外抠地的陆锦澜,“什么事啊?”
陆锦澜看着她长叹一口气,“我说如蓁呐。”
两人按着项如蓁坐下,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
晏无辛:“你怎么能和晏钰说那种话呢?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项如蓁:“她什么身份,我都不怕。”
陆锦澜连连拱手,“我说项大人,我们知道你牛你头铁你勇者无惧,但我求求你,不要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正直好不好?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立场思考问题的,你大公无私,但别人会计较得失。像凌照人晏钰那些人,是当前秩序的获益着。你说你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人家会高兴吗?”
项如蓁沉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总结得真好,对,我就是想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你把我心里想得准确的描述出来了。”
她兴奋得拍了拍陆锦澜的肩膀,陆锦澜肩膀钝痛,笑不出来,“说了半天,你就听见这句?”
项如蓁笑了笑,“不是,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们放心,以后这些话,我不会跟外人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人性作为参考因素来思考问题。对了,那个万全之策你想到没有?”
陆锦澜长舒一口气,枕在她腿上仰望星空,“没有万全之策,但是想了三计,希望明天能够成功。”
*
计之一,找院长告状,希望能够获得院长的支持。
一大早,一零六集体出动,在凌知序的必经之路徘徊。楚易舒甚至爬到树上,侦察观测,“来了来了!”
陆锦澜连忙冲上去,飞快的请安问好,然后便直接问道:“学生会欺压新生的事,您知道吗?”
凌知序点了点头,“知道。”
陆锦澜一愣,“您知道,为何不管?”
“我知道学生会给你们造成了一些压力,但有时候压力不一定是坏事。至少现在,你们已经和本地生打成一片了,不是吗?”
陆锦澜忙道:“这不是一回事,外地生和本地生本就没有血海深仇,朝夕相处自然会形成凝聚力。但学生会以摧毁尊严近乎侮辱的方式对待大家,快速形成凝聚力又怎样?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凌知序微微一笑,“或许吧,但人世本来就是残忍的。早早磨炼你们的抗压能力,我认为不是坏事。何况你的学长们有分寸,不会做得太过火。这件事,学院不会管,你们学生内部的问题,自己要学会解决。”
陆锦澜想了一下,“请您稍等一下,我跟同学们传达一下您的意思。”
此时校内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陆锦澜在和院长说话了。一零六其余七人站在不远处,焦急的等待着,直到陆锦澜笑着招手,大家连忙跑过来。
晏无辛一脸期待:“院长愿为我们主持公道?”
陆锦澜果断回答:“不愿,这个稍后再说。我们现在施行计之二,大家一定要高兴一点,凌照人你去抱抱你姨姥。”
凌照人:“这么突然?她从我三岁之后就没抱过我了。”
陆锦澜:“那你就说这句词,去!”
凌照人把心一横,冲过去一把抱住凌知序,埋头假哭:“呜呜姨姥,你从我三岁之后就没抱过我了。”
凌知序愣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哎呦,你这都这么高了,姨姥抱不动了。”
凌知序说着才发现七八个新生将她围住,晏无辛可怜巴巴道:“院长,您好慈祥,让我想起我的姥姥,您能不能摸摸我的头?”
凌知序鲜少被夸奖慈爱,一时动容,苍老的目光流露出对少年人的怜爱,她竟笑了笑,“好,摸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