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桥堍到停车场只需要过一条马路,谢春风把我当醉鬼一样处置了,紧紧拉着衣袖让我跟在他身侧。
进了停车场,我一按钥匙,那辆车亮起眼来。我的眼睛也随之一亮,指着车叫起来:“看!小——灰——灰。”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谢春风把我安顿在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我咕哝一句:“真的没多少。”
就是蓝松的那个麦什么伦十几年的,好像后劲有点大。不过也可能是我看见谢春风太开心了,情绪上头而已。
我心尖上那簇迎风微弱的火苗,从在大桥上又看见他的那一眼开始,越烧越旺,烧得我双颊发热。
谢春风上车调好了后视镜和座椅,“地址?”
“你往外开,我认识路,我给你指路。”我说。
来的时候我几乎把附近的几条路都开了一遍,现在熟得不得了。
谢春风不信我的鬼话,侧过身来看我一眼,坚持问:“地址。”
“哦。”我报上了酒店的名字。
开过青潮洞门前最热闹的那条马路,拐上上坡的单行道,我掏出手机:“我在哪个平台给你下代驾的单啊?”
他顿一下,想起来我指的是什么,回道:“我开玩笑的。你坐好就行了。”
“谢春风还会开玩笑呢?”我嘟哝着自问自答,“也对,在宜浔谢春风就跟我开玩笑要‘一夜情’来着。一夜的情啊,那也是情是不是?是,可惜我太怂了。”
我把车窗按下一条缝,鼻子凑过去,闻着外面山城潮湿的空气。
“我上次坐你开的车是在子规江。”我说,“那儿的空气里有甜甜的橙子味道。这里就没有。这里都是人和雾的味道。”
谢春风没回应,我自顾自说下去:“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什么连环变态杀手,要把我带上偏僻山头谋财害命呢。”
明明只是不久前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些回忆片段深厚又悠久。久得像上辈子发生的事。
旁边的人似乎是轻笑了一下。
我坐直了身子,眼睛直愣愣看着前头:“我对你应该叫一见钟情吧,是情呢,才不是什么图个新鲜,你别看不起人。”
我对谢春风对我情感的评价耿耿于怀,于是找着机会一定要纠正他一下。
谢春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刚说出口一个字就被我打断了——“谢春风,那辆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