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妹妹也来帮忙,一大两小围坐在院里的小桌前包馄饨。
和两个妹妹相比,崔时钰的手法显然娴熟多了,手指翻飞间,一个个小巧的馄饨便立在案上,形如元宝,瞧着十分精致。
阿锦瞧着有些羡慕:“阿姊包的馄饨真好看,一个个跟小元宝似的。”
崔时钰笑着看她:“阿锦包得也好。”
“我呢我呢!”阿宁在一旁跃跃欲试。
阿锦瞟了一眼她的杰作,毫不留情:“像小王八。”
阿宁顿时不乐意了,“二姊!”
崔时钰笑着看着她俩,“不急,慢慢来。”
说着耐心示范,“左手托皮,右手折角,先捏中间,再收两边……对,就是这样。”
包完馄饨,崔时钰起锅烧水,刚点完火便听前院传来一阵响亮的敲击声,接着是陶实的吆喝:“正梁安好了!”
这么快?!
崔时钰赶紧擦干净手去前铺查看。
只见原本低矮的屋顶已经架起一根崭新正梁,原本狭小的空间顿时显得开阔许多。
“陶匠的动作真是快。”崔时钰由衷赞叹。
陶实从梯子下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木屑,“崔娘子谬赞了,看看这高度可还合适?”
崔时钰仰头打量,笑道:“正正好。”
见她满意,陶实等人这菜放心去做别的活计了。
时近正午,阳光直射下来,崔时钰瞧见他们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回到后院,将包好的馄饨滑入烧开的滚水中,白中透着粉绿的大个馄饨立刻在沸水中上下翻腾。
待馄饨一个个浮起,她又舀半碗冷水浇进去,如此反复三次,即“三点水”,这样煮出来的馄饨皮子筋道,透亮滑溜。
接着取来几个瓷碗,每碗放几粒虾皮、几滴香醋、一小撮葱花和芫荽末,再挖一小勺猪油,待馄饨煮好,先舀一勺热汤冲开碗底配料,最后才将馄饨盛入。
荠菜猪肉馄饨便做好了。
阿宁瞧了一眼那鲜灵灵的馄饨,响亮地吸溜了一声,然后便蹦跳着去前院招呼工匠们,“开饭啦,郎君们快进来吃!”
正给手头工作收尾准备去外头用午食的陶实等人闻言一头雾水:“什么开饭?”
“小娘子不是说只管朝食么?”
阿锦在一旁解释:“阿姊说我和妹妹打的荠菜太多,我们三个吃不完,各位郎君忙碌半天,就与我们一同吃吧。”
陶实张张嘴,正要说话,小顺和其他学徒便抢道:“多谢几位小娘子,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有劳各位小娘子了!”
瞧见几个徒弟见了好吃的便如此没出息的模样,陶实摇头一笑,低头对比自己矮了很多的阿锦和阿宁道:“那便多谢二位小娘子和崔娘子了。”
几人净手来到后院,瞧见桌上的馄饨,眼睛都亮起来。
一碗碗荠菜馄饨整齐地排在院中的小桌上,馄饨皮薄如蝉翼,能透出内里青翠带粉的馅料;汤汁清澈见底,翠绿葱花芫荽飘浮汤面,油脂的醇香混着荠菜清香,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小顺深吸一口气,“这馄饨做得真是好,崔娘子好手艺!”
崔时钰站在桌前微笑道:“诸位辛苦半天,这馄饨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尝尝合不合口味。”
小顺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只馄饨送入口中。
馄饨皮子薄而滑韧,轻而易举就咬破了,鲜美的汤汁混合着扎实喷香的菜肉馅涌出来,荠菜的鲜爽中和了肉的丰腴,一点都不腻,香得很。
就是有点烫。
小顺被烫得连连呵气,舀馄饨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慢下来,还不忘送出夸赞,于是出口的话就变成:“好吃!嘶好烫……崔娘子手艺了得!嘶好烫……”真是好一通忙活。
其他学徒的吃相也都大差不差。
陶实同样满是赞叹:“皮薄馅足,汤汁鲜美,崔娘子这手艺定要叫许多酒楼老厨蒙羞。”说完又舀起一只馄饨,吹了吹送入口中。
薄皮一咬即破,鲜美的汤汁立刻溢满口腔,荠菜的清香与猪肉的鲜美完美融合,咬下去滑嫩筋道,满口都是春意。
两个妹妹也吃得津津有味,几乎一口一只馄饨,只觉得荠菜脆嫩甘甜,豕肉鲜香不腻。
好好吃呀!
两人很快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和孩子们相比,陶实吃得速度慢些,但碗里的馄饨也很快见了底。
他放下碗,忽然叹了口气:“我在长安做了二十年木匠,给大户人家、酒楼茶肆都干过活,但像娘子这样待工匠亲如一家的,还真是头一遭。”
崔时钰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举手之劳,陶匠言重了。”
“不,这是心意。”陶实语气认真,“崔娘子请放心,这铺子我们一定给娘子收拾得妥妥当当,绝不马虎。”
小顺和其他几名学徒也纷纷道:“绝不马虎!”
“保证叫崔娘子满意!”
颇有种“誓死追随大王”之感。
吃完馄饨,工匠们干活的劲头明显不同了,原本按部就班的节奏变得越发紧凑高效,甚至有人主动提出可以加班加点。
崔时钰劝他们注意休息,陶实却摆摆手:“崔娘子待我们好,我们自当尽心尽力,早日完工,娘子的食肆也就能早日开张。”
第三日正午,原本约定的工期才过了三分之二,陶实就宣布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