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槿回到家先洗了个澡。
一场演唱会听得酣畅,兴奋劲儿都还顶在那儿,耳边到现在还是回荡着音乐的节奏和律动,很爽,停不下来。
虽然这样的演唱会他跟席飞也去过,但当时通常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席飞总是喜欢带他乐队那帮朋友一起,每次都一伙人冲到旁边跟着音乐打节奏,只留付淮槿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听歌。
付淮槿坐在床上擦头发,旁边的手机响了。
是贺骥。
“到家了?”那边人问。
“恩。”付淮槿说,“你不是都看到视频了么?”
手机里传来一声薄笑,接着问他: “生气么。”
“生气什么?”
“我让他拍你家。”
“不是我家,是我家门口。”付淮槿下意识纠正,纠正完之后才想起来要说他,
“你别总因为自己是老板,就差遣人家小孩。”
贺骥却问:“那要是只有我,你会让我上楼么?”
“什么?”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心思,你暂时不会像之前那样让我上去。”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低沉,带着点酒气的暗哑。
付淮槿感觉心脏漏跳一拍。
一时间没法接着他的往后说,摸摸鼻子,赶紧扯了个别的:
“既然有三张票,你怎么不干脆带黑子一起来?他也很喜欢边北。”
“是么?我不知道。”贺骥在那边说。
“是真不知道?”付淮槿不信。
“对。”
贺骥说得斩钉截铁。
付淮槿沉默几秒,忽然道:“你平常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员工吧,总是让人家做私活。”
贺骥先是在他这句里沉默几秒,很快又笑出来:“好啊。”
“不过我最想关心的人是谁,付医生不知道么?”
付淮槿:“......”
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贺骥总是点到为止,不藏着掖着,但也不会把话说得太绝对:
“开个玩笑。”
“这个世上值得我们去关心的人和事还有很多。”
付淮槿依旧没吭声。
“明天上班么?”贺骥在对面问他。
付淮槿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下意识在底下的床单上摩擦两下:“不上,不过明天约了朋友见面。”
贺骥:“是上次那个陪你来酒馆的?”
“对,不过还有其他人。”
“所以不是单独见面?”
“不是......”
“这样啊。”贺骥似乎在那边呼出口气,“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他话头结束得太快。
付淮槿下意识也回了一个:“晚安。”
挂断电话以后躺床上,想起来自己刚说了什么。
平躺下来。
手背紧紧地覆盖住眼睑,完全挡住顶上的光。
一个小时前,他才信誓旦旦地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说自己暂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现在却跟最不该说话的男人在电话里互道晚安。
还真是......说不清楚。
但其实这个“晚安”也是贺骥没想到的。
挂了电话后,盯着手机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电脑里的视频会议对面,老鲁冲着他的脸打了个响指。
贺骥一只耳朵才重新戴上耳机。
“干嘛呢你,回魂了啊。”老鲁没好气地冲他。
本来今天演唱会结束,他是不用加班的,陪着边北一块去喝个After Party,完事儿就可以回家陪老婆。
结果大晚上贺骥一个视频打过来。
他只好单独去隔壁开了间房,跟今天才见过面的人开会。
“你之前发过来的demo我们都听过了,边北和我都挺喜欢,但是和现在工作室的调性放在一起,就显得有点太小众了。”
贺骥:“所以你们还是想走流行化一点的?”
“恩......但也不能太普。”
“那我这边还有两个版本,你们可以再听听。”贺骥说。
接着发了两个文件过去。
老鲁在那边听完了。
第一遍听完又马上听了第二遍。
再接过来的时候语气就有点兴奋:“这两个可以......都可以,回头我让边北过来听听,起码在我看来比之前你发给我的那版要强不少。”
贺骥却说:“我还是更倾向第一版,到时候可以让他都试试,边北的嗓子一直都是更适合民谣。”
“那我回头再跟他多说一下。”老鲁说。
说完这又忍不住调侃他:“刚才那是付医生吧?”
贺骥:“恩。”
“行啊你,人今晚都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结果你还挺淡定。”
贺骥先是没接他的,目光从电脑屏幕飘到桌上装了白葡的酒杯,里边的两块冰贴在一块又快速分开,紧接着又随四周的气泡再次贴到一起。
贺老板想起刚才耳边的那句“晚安”。
说不清是自己占尽优势,还是真正的先松口气。
半晌才对着那边:
“他其实挺好懂的,特别好说话,也很容易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