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呀,我问问你,你觉得太子的储君之位稳固吗?”
另一人立马摇头。
“那就对了,自古以来夺嫡之争成王败寇,你想想咱们北梁被废的太子有几个安度余生?”女子认真道,“个个都是下场凄惨……更别提他们的太子妃嫔了,能得一条白绫都算死得体面,听说还有被凌辱至死的。”
另一女子露出惶恐的神色:“那姜国把公主送过来联姻岂不是……”
“嘘,心里明白就行。”
花影树丛后,姜月萤听着二人对话,腿倏地一软。
忽然清晰明确地意识到一件事,倘若谢玉庭的太子被废,她只会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难怪父皇不把孪生姐姐送来,原来联姻不止是受歧视和吃苦,甚至要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从她成为安宜公主的那一刻起,半只脚就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什么替嫁,她分明是姜玥瑛的替死鬼。
何苦战战兢兢生怕暴露身份,反正也活不长,呵,真是可笑。
同样听得一清二楚的青戈神色严肃,小雁则是浑身发抖,小心翼翼抬头看姜月萤,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两人走远,青戈提醒:“太子妃,方才她们的话……”
姜月萤这才回神,按照安宜公主的性子估计早就上去扇人了,她却像个鹌鹑似的停步不前,若是只有她和青戈二人就罢了,偏偏还有个婢女小雁。
小雁曾经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派来的眼线?
“一群短命的蠢货,本宫何须自降身份跟她们计较,多说半个字都晦气。”姜月萤扬起眉梢,摆出张狂的姿态。
“走,打道回府。”
“奴婢遵命。”
她敛住眉眼,大步一迈朝前走,小雁苍白的脸色微微回暖,亦步亦趋跟紧。
为了展现安宜公主行事随心所欲,姜月萤故意没跟四皇子妃告别,带着自己的婢女直接离开。
本以为今日的好戏到此为止,万万没料到在即将出府的时候,漆黑马车停在府门口,迎面走下来一个人。
男人一身黑金色衣袍,眉眼宽阔,颧骨凸起,嘴唇朝上咧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在看清姜月萤的那一刻,他的脚步骤然一顿。
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惊艳之色。
门口的侍卫齐齐躬身道:“参见四殿下。”
四皇子的视线粘在姜月萤脸上不放,眼珠子一寸一寸描摹她的身形轮廓。
原来是嘉嫔之子,四皇子谢禹樊。
姜月萤不喜欢他这种肆意打量的眼神,不知为何,四皇子流露出来的轻浮与谢玉庭全然不同,四皇子的目光给人淫邪的不适感。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京都大部分贵女谢禹樊都见过,如今这个新面孔不用猜也晓得是谁,他笑呵呵说:“原来是弟妹啊,比想象中还要风姿出众。”
姜月萤懒得与他虚与委蛇,下巴抬得比对方还夸张,轻哼一声:“四皇兄谬赞,本宫琐事繁多,先行辞过。”
语罢,头也不回从他身边掠过。
一阵香风轻扫,谢禹樊深吸口气,唇角若有若无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姜月萤应付这些人已是头昏脑涨,刚想上车逃离此地,车夫突然说马车的车轮断裂,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修复如初。
车轮断裂?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可不信堂堂东宫的马车走两步路就毁坏,定是有人蓄意破坏。
除了四皇子妃,似乎没人有理由做这种事。
命人回东宫再寻车驾必然要耽误功夫,而且站在府邸门口等候势必会引起注意,此为下策。最好的法子就是问四皇子府借一辆马车,可是这样她就得回去找四皇子妃,气势岂非落了下乘?
真是烦人。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四皇子谢禹樊的声音:“既然如此,弟妹不如乘坐我的马车回东宫?”顺手一指那辆通体漆黑的马车,马匹甩了甩身上鬃毛。
姜月萤眉头紧蹙。
宁愿站这儿等着也不想坐他的马车。
对面的四皇子颇为热情,立马命车夫驱赶马车过来。
姜月萤细眉微微拧起,正欲出口拒绝,不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打断她的话语。
此地乃贵族云集的东市,理应清静安宁。
朗朗白日,谁在街上纵马?
嘶——
目光投向远处,宽阔长街轻尘飞扬,一匹红棕骏马闯入视线,最耀眼的是马背上肆意潇洒的锦衣郎君,桃花眼波光流转,唇角噙着一抹恣意,单手持缰绳策马直奔四皇子府邸,惊动无数目光。
是横行无忌的太子殿下。
谢玉庭勒住缰绳,视线下瞥,笑意吟吟:“呦,小公主莫不是等孤来接?”
姜月萤强忍住没有抽动嘴角,面无表情说:“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