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公主曾带人去京郊珩琅山打猎,而枫林禅寺就在珩琅山顶,皇后娘娘侄女下帖子,众人不敢不来。更何况王语嫣爱热闹,邀请的人就更多了。
7月初休沐,珩琅山再次迎来众多少男少女。
公主府侍卫依旧率先围了整座珩琅山出入口,枫林禅寺早在前一日就有公主府的小厮丫鬟入驻清扫,只待今日公主前来。
一早城门处刚开门,便有一群骑马的男子奔出,后面紧随着许多辆马车。
公主依旧骑马,她惯常穿着文武袖骑马装,身负牛角弓与竹箭,不紧不慢跟在雀车旁边。王语嫣就坐在雀车中。
陈博闻与顾平西一左一右缀在身后,雀车前面则是公主表哥王焕之。
与雀车并排同行的是崔家马车,但马车里坐的可不是崔琼。
陈博闻与顾平西私下交换眼神,均不可思议。
崔琼与王焕之并行,两人却无任何言语,气氛古怪。
大皇子则是一同跟来,他的马是淑妃娘娘特意求来的汗血宝马,许是很久不曾出来玩,一出城便撒欢跑起来,杜晖与张钰只能紧跟着他,怕他出事。
小胖子曹安也骑马,马上带着一个特别大的包袱,里头时不时传出香气,想必都是吃食。马累得呼哧带喘。另外几个伴读相互结伴。
陈萍在后面的马车上,她挑着帘子向外看,手上把玩着一柄袖箭——正是公主赏赐的那把。
再往后还有一辆较为简陋的马车,车上的人是李墨与黄昭。
黄昭难掩兴奋,他因为养伤许久未出门,可憋坏了。李墨为了照顾他,只能与他同乘一车。
另有许多仆从侍卫,林林总总二三十人,浩浩荡荡往枫林禅寺走去。
难得今日天公作美,七月盛夏时节有个阴天,气温不高,乘车游览暑气不大。
黄昭已经可以略微行动,少年人的恢复能力确实很好,公主府饮食不曾亏待,对他养伤益处颇大。他攀着车辕向外张望,前头公主与各家公子骑马行进,黄昭羡慕得紧,他对李墨道:“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买得起马匹。”
李墨盘腿坐在车辕上,一条腿坠着,悠闲晃荡。目光眺望前方,王焕之与崔琼各自在前,王焕之身穿明亮黄色翻领长袍,腰间束着黄玉腰带,足上穿有金线云纹样黑履,偶尔回头,剑眉星目垂首含笑,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
崔琼则身着竹绿圆领长衫,头戴竹节玉簪,舒眉郎目,行动间游刃有余,看得出家教极好。
这二人一路上同行却没有任何交流。
李墨将目光又挪至公主身上,公主不时低头与雀车中的王姑娘说话,两个姑娘眉眼间略有相似,细看却又不像,王家姑娘笑声肆意,公主总是微笑克制,但看得出开心。
李墨目光在公主身上粘得久了,公主不经意间回头,冷淡地眼神自眼尾飘出,轻飘飘落在李墨身上。
李墨自觉收回视线,转而与黄昭说道:“也许过几年就能买得起了。”
黄昭嘟着嘴不开心,不过公主肯带他出来玩,也是他没想到的:“公主人真好,没想到会请我们也来。”
李墨撇了一眼傻小子,公主手里还剩下许多请帖,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轮不到他。
黄昭看着窗外感叹道:“山上好漂亮啊。”
竹林、水杉、松柏间或其中,羊肠小道一路向上,偶尔有猿猴、松鼠从山间奔跑。流水潺潺近在耳边,清新的味道,引人入胜。
前面大皇子等人又绕回来,一群人踢踢踏踏骑着马聊天,高声喝论惊走一片麻雀。
黄昭眼中满是羡慕道:“李墨,你知道前面都是什么人吗?”
黄昭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对富贵生活有天然地向往。李墨已经十八,他很明白彼此之间宛若天堑,但这不妨碍李墨理解黄昭。
李墨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前面的崔琼道:“前面那个头戴竹节玉簪的叫崔琼,是博陵崔氏嫡长孙,建安侯世子,京中翰林院大学士是他的父亲。”
“哇~”黄昭惊叹。
李墨又指着王焕之道:“这位是公主的表兄,他出身琅玡王氏,是这一代王家的嫡系子弟,他爹是公主的舅舅,也是现在的湖广总督。”
李墨放下手指,仅用眼神示意前面崔琼的马车道:“崔世子的马车里坐着的应该是范阳卢氏女子,范阳卢氏嫡长女嫁给镇国将军府冯如海将军为妻,如今是一品国公夫人,这位坐马车的大约是冯将军的外侄女。”
黄昭钦佩之意溢于言表:“李墨,你怎么对这些家族这么了解?简直如数家珍。”
李墨被黄昭逗笑了,他拍了拍黄昭肩膀道:“那是因为你接触的少。民间有句俗话叫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五姓七望八大家自汉朝以来一直矗立在朝代更迭中,几乎没有被推翻过。我所说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五姓七望八大家都有谁呀?”黄昭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