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溪府漆红的侧门被推开一条缝,光影斜射进宅门,在地上画出一道微光。
蒹葭小心翼翼地探头,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出去了一天一夜,她累坏了,灯都没点地直径向床榻走去,身子躺在床上那一刻,如释重负,意识也逐渐模糊。
……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蒹葭在梦中被人抬了过来。
老夫人的吉祥阁静悄悄的。
双腿扑通一声磕到地上,脆生回荡,疼痛使她瞬间清醒,眼看就要发作了,却在一抬眼的瞬间泄了气。
老夫人的卧房忽明忽暗的,烛火微微晃动,在墙上呈出几条细长的影。
“老…老夫人?”蒹葭看着床榻上,被珠帘与纱幔朦胧的人影,语气发怵,音色低小。
“来了?”微弱的,没有一丝情绪的话从纱幔透了过来,“老身见你倒是不容易啊,不知蒹葭管事今日在忙些什么呢?”
声音平平淡淡,像是缓缓升起的沉香,却参杂些毒药,稍不注意便丢了命。
明知是事情败露,蒹葭却只能厚着脸皮上,“今日一直在忙着查账,奴发觉账本有不少对不上的,所以便泡在账房了。”
“这样啊,那老身倒是误会蒹葭管事了。”
蒹葭蓦然松了口气,“不知老夫人今日叫蒹葭来所谓何事?”
“来……”
蒹葭微微蹙眉,似是没听清,或是不可置信,下意识道:“什么?”
毕竟能到老夫人身旁伺候,可能难如登天,若不是个机灵有心的,可入不了老夫人的法眼。
所以蒹葭下意识地问了。
老夫人却还叫她去,“来床前来,让老身看看你瘦了没,这偌大的府邸被你一人掌管属实费心了。”
此话一落,蒹葭登时冷汗淋淋。
她当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登时,一阵阵磕头的闷声在卧房回荡着,直到蒹葭将额头磕得通红,她才抬起红肿的额头,捏紧衣角,扬声道:“求老夫人恕罪!”
王婆子阴森森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冷声道:“老夫人叫你过去呢,你敢抗命?”
蒹葭抿着唇,声音虚虚的,显然没脸见老夫人,“我……”
“快点啊!”王婆子脚踹用力在蒹葭的背上,她看着蒹葭身子不可支地扑倒在地,像只可怜的丧家犬一般,心里腾升的一股优越感,连声音都趾高气扬:
“蒹葭管事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老夫人问的不是这个?”
“你还不打算说么?”王婆子一阵讥诮,“来人,将人证带上来!”
一阵窸窸窣窣,两个丫鬟抬着一个虚弱的人进了门,路上还拖着一条血径,一看就是被板子伺候过的,头发凌乱得不像样,但蒹葭也能在左手的胎记上认出这个人。
事情败露,蒹葭心乱如麻,不停地懊悔今日为什么要换姐姐来,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底望着后背血肉模糊的姐姐,这下不仅自己完了,还搭上了姐姐……
珠帘晃动,轻纱挑起。
王婆子赶忙过去扶人。老夫人穿着里衣从榻上下来,手中杵着拐杖生气地在地上敲了几下,问:“蒹葭,你可知错?”
“蒹葭知错……”她说得有气无力,原本还存着梦幻泡影的心思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对姐姐的心疼。
“那还不快将事情一一道来,说不定还会从宽处理!”王婆子唇边咧着笑,看似刚正不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