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
她问的不会是在平来镇和许爷打斗时受的伤吧?
第二天就没什么事儿了,再说接连过了四五六七天,该好的早就好了。
她这时候问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淡月:“......”
完了。
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淡月!
是在没话找话吗?可这也是在回馈他对我此刻的帮助吧,虽然晚了点...
嗯,一定是这样的。
正当她在心里头给自己做自我攻略时,许恒的声音悠悠传来:“还是很,痛。”
“痛”字被他加重,甚至还有些委屈的声线在里头。
淡月鬼使神差地用完好无缺的左手伸过去,她捏了捏他曾经受伤的手臂。男子健硕的肌肉感从指尖传来,捏的时候她还稍稍加重了些手劲。
她的动作让许恒始料未及,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觉得有只小手在觊觎他手臂上的肌肉块。
淡月因为自己的动作僵在原地,许恒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忘记了反应,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二人的眼眸仍勾连在一起。
“额。好像,好了。”许恒的声音也僵僵的。
她收回眼眸垂下头,嗓子像被堵住一般,惹得她清了清嗓子。就算头低得再下,都遮挡不住她泛红的耳根。
“谢谢。”
只见脸红红的娇俏少女飞快地抛出两个字,一溜烟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伫立着目送她远去,终是回味过来,抹开嘴角,笑了起来。
另一边。
底舱里头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传来,声音停了,就会有一位船员从水里头冒出来,大口喘气了一会过后,又一头扎进水里继续修补漏洞。
“这水密隔舱的排水还是不怎么好,不能将漏进来的水汇集在一个地方排出去。单单只解决了漏水不沉的问题,也还是要继续改进。”站在上头把控全局的孙哥手作沉思状。
“师傅在咕噜咕噜说什么呢?”刚冒头的小黑甩了甩头,清空脸上的水。
海水随着船只摇摆碰撞在船壁上,小黑埋在水里只能听见很闷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鱼在吐泡泡。
果不其然,小黑吃了孙哥一记白眼。
“怎么样了?”许恒从上层走下来查看情况。
孙哥如实汇报:“船进水的地方有六处,正修着呢,但是后顶上去的板子不确定能撑多久,最好还是找个地方靠岸仔细检查一下。”
许恒蹙眉:“附近有镇子吗?”
孙哥:“有,还需要航行约莫二十海里有个镇子。”
许恒点头:“那能修的先修,在最近的镇子靠岸修整。正好也找个驿站,传个消息回京城。”
孙哥有些担忧:“但是这样就会耽误最起码两天的时间。”
他听进去孙哥说的话,面色仍旧十分正经。他看着船员们一会儿冒头一会儿又沉下去的身影,开口道:“无妨,水路本就比陆路快上一周,就算耽误两天也还是我们先到。大家昨夜都累了,也应该好好休整一番。把滞留的消息先传回去,要是船检查出什么问题要修更多的时间,到那时再改路线也不迟。”
“是。”
许是接连遭受风浪和修补的凿击,水密隔舱的板子开始随着动作一起晃动,只是水面漫过了层板,无人注意到此间细节。
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抢修和排水,终于将船暂时恢复成原本的模样。除船舵处留人看守外,忙碌的几人也纷纷回去休息,福船再次航行于大海之间,朝那座最近的镇子驶去。
船身微微摇晃着,在床榻之上睡着的淡月觉得好像落入了娘亲的怀抱,就那样荡啊荡,抚平了内心的不安,让自己的身子更接近于深层意识中的梦境。
那是一处四面封闭的地方,就好像四堵墙把中间那个蜷缩着的小人儿包裹起来,慢慢地,正北方向的墙上开始浮现出字符,从浅至深,直到中间的小人缓缓睁开一半眼睛,墙上的字符也随之清晰起来。
这两个字母,是她从一个人那里听见的。
那是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词语——自卑。
就在她将自卑认清之时,忽地,她蜷缩的身子仿佛被外力撞击,在空中自顾自地翻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