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做法让她不高兴了吗?
若是的话,也没有办法了。他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就算是衣衫这样的小事。
当二人来到甲板之上时,船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孙哥靠在一侧面色凝重。
“孙哥,怎么了?”淡月上前询问。
见来人是她和主子,他的眼神选择落在许恒身上。
许恒点点头,“没事,说吧。”
“先前补的那几处有一半翘起来了,船头底下也被礁石剐蹭了几道痕迹,都在漏水。”孙哥越说眉毛越凝重,语气非常不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礁石明明不大,不然早先我们就能看见,而且这些礁石还在移动,就好像海底下的水流特别湍急一样。”
许恒问到重点:“不说那些,船还能坚持多久?”
闻言,孙哥无奈摇头:“只能弃船。”
淡月不安地看向许恒,二人在此刻对视一眼,眼眸之间传达出来的危机感很重。
她不理解:“礁石一般不是临近岸边才有吗?就算是暗礁,也应该在航行图上有标注的,而且我听说都是不动的才对。”
孙哥神色尽显疑惑:“是啊。咱们虽是朝镇子行驶,但是离那头还有很长距离,一般来说此处不可能会有礁石,除非这里很早之前是被淹过的村庄。”
许恒接过话茬:“不会。若是这样,那很早之前便会有记载,况且一路上我们也未曾听沿边城镇的人提起过。”
低着头的孙哥呢喃道:“那会是什么呢?”
对于海中礁石,淡月了解过一些。
礁石一般生长在沿岸和海岛周围,暗礁是低于海平面的岩石或礁体,若是在海中央出现的话,老一辈的船员都会将其方位记载下来,避免下一次误触。且这些岩石都是地脉组成的一部分,它们存在少说千年也有百年,会随着水流移动的情况是少之又少。
船此时面临的险境孙哥也想不通缘由,他甚至去查了师傅留下的手册,里头也没有记载,让他不免打心底里有了一丝挫败感。
“想不通就别想了,现下保证大家的安全要紧。”许恒瞧他这副挫败样,忍不住出声提醒。
“把小船放下去,我们划到附近的镇子上改走陆路。”
许恒是个办事极其周全的人,早在上船之时,他就让船员搬上几只小船,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天公真不作美,那一层层压在苍穹下的云,现下已经变了颜色。乌云开始大肆爬上云端,企图抢占云层的位置。
“动作快一些,一刻之后,必须让所有船下海!”许恒有条不紊地处理眼前的事宜,大家在他的安排之下有序忙着,不时他还用眼神观照在甲板上伫立的淡月。
她面色波澜不惊地朝着船头方向伫立,眼神随着搬运船只的人们而动,可她的内心却早已慌作一团。
马上到来的不知是不是暴雨,那样的简陋小船若是再经历一次此前的风暴,怕是挺不过一秒便会翻下去,若是真的翻入水,以她这位旱鸭子的实力,怕是能在海底留个全尸都是好的。
谁说死过一次的人就不怕死了啊?!
她在心底里歇斯底里地呐喊,却仍然要在许恒投过关切的目光时保持微笑。
船员们都是有配合的,就连许恒带上来的家丁们也不例外,大家齐心协力将几艘小船稳稳放入海里。此时,海中已经缓缓掀起白色的浪花,小船随着浪摇啊摇。
许恒、孙哥、小黑和淡月被分到一艘船上,还有两名会水性的家丁,其余大家分别以六人为组,小船队伍将淡月他们包裹在中央,超前行进着。
他们划桨的速度不敢太快,只能随着浪地拨动随机调整,却仍在有条不紊地行进。
淡月被安排在中间的位置,前有孙哥,后有许恒被紧紧包在中间,十分有安全感。她瞧着越压越低的乌云,心里止不住地颤抖,她得努力缓解自己的情绪,小手在外衫下握成一团,好在里头穿了许恒给的衣衫,不然真是会被此刻吹来的海风打透。
她回头望去,想看看行了多远。
一回头,恰好撞上身后男人琥珀色的瞳孔。他的面色也在紧绷着,却在触到她眼眸的一瞬缓和起来,像是在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淡月长翘的睫毛闪动向下,轻轻侧头望去,那一眼,却让她感到更害怕了。
只见远处早先他们乘坐而来的福船,此刻正船头朝下,一点点下沉。福船的船尾翘起,在海面之上尤为扎眼。
“别害怕,我们现在是安全的。”感受到她情绪的许恒缓缓开口。
“真的吗?”软软的人儿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望进他的眼眸,企图给自己打气。
低沉的嗓子充满力量:“真的。”
“快看!”坐在最前头的小黑嚎了一嗓子。
不远处随着浪流不断飘来一些碎小的木板,还有一些茅草类的东西。在四面环海又无海岛的海面,这些飘来的东西实在让人起疑。
“前头有船吗?”许恒发问。
小黑:“没有啊大人。”
“看上去,好像是建屋子的东西。”淡月想起此前在平来镇看见的房屋,很多都是拿木板堆砌而成,上头连瓦片都没有,只有一些干草简陋地铺着,仿佛下一场雨便会功亏一篑。
“太奇怪了。”孙哥从上船开始,就只说了这四个字。
他们就这样划着船,企图和头顶的乌云赛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