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秋,但中午的气温仍然很高。
他们在廊下坐了一阵,木久川始终呼吸不畅,林薄闲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放他靠在柱子上,独自离开,过了好一阵才回来,有些灰头土脸。
木久川问他去做什么了,林薄闲只笑了笑没说话,弯腰将他扶起。
木久川有些不安:“你要带我去哪?”
林薄闲罕见露出认真的神色,说:“跟我走就是了。”
他扶着他迈下游廊,朝前院大殿走去。
中间隔着一小片无遮无挡的空地。
在踏出明暗交界线的一刻,林薄闲张开翅膀,把木久川整个裹在里面。
他们穿过门洞进入前院,院内萧索脏乱一如从前,白天看得更清楚。
林薄闲扶他入殿,那贴在皮肤上的热意顷刻消退,冷热交替间甚至还有些发冷。
木久川环视一圈,地面干干净净,还散发着阵阵潮气。
这才知道林薄闲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去做什么了。
难怪灰头土脸。
“你拖过地了?”木久川问。
林薄闲把一个蒲团拍干净,往前挪了挪:“就随便拾掇了一下。过来坐这儿,这个厚,舒服。”
木久川还是没办法相信这是他做的。
以他的性格,应该万事都能将就,什么都能凑合才对。
怎么可能收拾干净才扶他过来休息。
木久川走过去坐在蒲团上,柔软干净,果然舒服,不由自主放松了姿态。
喉头的堵塞感,在微潮凉爽的环境里,稍微消退了些,至少呼吸顺畅了。
他手抚胸口,抱膝环视四周,问林薄闲道:“你哪来的工具?”
林薄闲不知从哪拖来一张薄草席,用手简单扫了扫上面的灰尘,就很不讲究地盘腿坐了上去,道:“扫帚这儿有啊,虽然有点破,但扫地还是没问题的。”
关于拖地的细节,他只字不提,好在木久川会自己观察。
林薄闲到底还是有些粗心眼,也可能压根没想过隐藏。
木久川只稍微扫视一圈,就看见墙角处堆着一团破布和一个破木桶。
那木桶周围的地面被水浸湿,颜色深于别处。
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收回目光,落在林薄闲身上。
林薄闲的肤色是有亮泽感的黄白皮,一粘点灰就特别显眼。
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那双黑黢黢的脏爪子,互相拍了拍,却无济于事。
木久川眼里似荡起一阵涟漪。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内心风起云涌。
可能是情绪催得有点猛,喉咙里忽然一痒,一阵呛咳,咳得昏天黑地,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林薄闲一惊,连忙跑过去给他拍背。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咳起来了?”
木久川想说自己也不知道,可咳得根本说不出话,脸都红了。
林薄闲见光拍没用,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跑近,一股脑儿全扔在薄席上。
此时木久川已经不咳了,只是喘不过气来。
他手抚胸口,无力地靠在香案边,发丝略凌乱,眼角微潮,带着咳出来的泪珠。
林薄闲一刻也不敢耽搁,忙拿起其中一瓶,半跪身揽木久川入怀,喂他喝水。
他跑得太急,气还没有喘匀,动作却一点也不粗鲁,甚至带着几分温柔。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响在木久川耳边,坚实的臂膀枕在脑后,林薄闲身上的热气将他从背后包裹。
这让木久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就着林薄闲的手勉强喝了几口,就忙别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拿过水瓶道:“我自己来吧。”
林薄闲怀里和手里忽然一空,竟有些无所适从,僵住的手无意识地捻了捻,有些落寞地收回。
木久川仰头喝了一口,分小口一点一点咽下,喉咙里这才终于舒服了些。
没有东西擦嘴,他犹豫了一下,又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用衣服擦,便只好用手。
然手背刚凑到唇边,一张纸巾就递了过来。
木久川抬头撞上林薄闲微笑的脸:“我刚顺手拿的,正好派上用场。”
他此刻虽然气已经喘匀了,但两颊上被热出来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木久川迟疑着过纸巾,展开叠成合适大小,轻沾了沾唇角,道:“跑那么急做什么?你从哪里拿的水和纸?”
林薄闲双手撑地,又在薄席上坐了下来,姿态放松:“回办公室拿的,附近没有便利店,叫外卖又来不及。”
木久川垂眸看了眼薄席,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林薄闲伸手按了按蒲团:“怎么了?坐着不舒服?”
木久川仰头喝水,状似无意道:“过来坐吧。”
林薄闲旋即笑道:“两个大男人坐一个垫子,你不嫌热,不嫌挤啊?”
木久川把水咽下:“不挤。”
林薄闲一脸坏笑地凑近:“你不是总说我轻浮爱调笑吗?我可是喜欢男人的,你就不怕......”
他说着,目光在木久川胸口不怀好意的游走:“不怕贴得这么近,我占你便宜?”
木久川无奈扯了下唇角,将脸偏向另一边,不去搭理。
然林薄闲虽嘴上那么说,身体却没作什么出格的举动。
极安分地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始终保持着一点安全距离,绝不越界。
只是有点委屈他的尊臀了,只挨了个边,坐得实在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