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徵了然,云见月看似放弃了复仇,她不再将仇恨放在人皇身上,却转而恨上自己。
恨别人尚且不能轻易放下,恨自己,又该怎么劝她?
好在修仙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但愿时间能够抚慰一切。
他只好闭口不谈,转而说起:“是以,你在外历练一年,才有了本命剑。”
云见月先是摇头,后又在对方疑惑神情中点点头:“我还未出皇城时,便觉得心口有异,只是我当时思绪混乱,因此并未在意,只是后来在历练中,一次意外,我才真正发现了它的存在。但它确实是特殊的,我到现在仍不能时时掌控它。”
涂山徵了然,他曾为云见月起过两卦,一卦是她入门时,得知她皇族圣女身份,修习凡间卦道,已是先失了“运”,命中姻缘线浅薄,似合了“寡”,后血亲俱亡,即为“独”,五弊三缺也少见这般一气集齐三项的人,明明命格贵重,但迷迷蒙蒙,看不清晰她的过去、未来和现在。
得知云见月无法真正持剑那日,他曾又为她起过一卦,卦象先是显示万般皆空,白费心机,他心下一沉,不到片刻,却见卦象消散,竟比第一次更变化莫测,看不清晰。
见此,他反而松了口气,变化总好过断定,能变化,就说明一切不是定数,还有机缘可以改变。
涂山徵又深深叹气,他感觉自己频频叹气,听着比往日要衰老几分:“终究,天道还是怜惜你几分,你若打定主意下山,便去吧。我少时听闻,凡间有句俗语,养儿一百岁,担忧九十九。你已修仙,寿数远不止这点,但修士总要经历一番逆境才能成长,我已不求你今生事事顺遂。只是万事,多想想你师尊与我,莫要让我在玄商殿日日为你担忧。”
云见月听他叮嘱,也不嫌弃他多言啰嗦,只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只是,天道怜惜么?她早已过了祈求天道怜悯的年纪了。
天道从来没有怜惜过她的家人,更谈不上怜惜她。
如今,她只相信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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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贞,你在看什么呢?”见(xian)贞师姐叶凝见她呆楞着,用手戳戳她手臂道,“你前些日子来到云中剑阁就病倒了,今日才好些,这几天还是要注意身体,切莫耗费心神过多。”
见贞盯着云见月走远的背影,微微转头看向她的师姐,略带几分试探:“刚刚过去那人是?”
叶凝拍拍她的手,带着几分安抚:“那便是云见月呀,少宗主未过门的未婚妻。我瞧着,少宗主也不见得多喜欢他这位未婚妻,这位未婚妻也不爱往少宗主身边凑,婚约怕只是两宗一厢情愿,我听闻,云掌门视这弟子如亲女,不仅赐她云姓,还改了她凡间的名字,说是取自我见明月之意。依我看,哪天这婚约就没了。”
她没说出口的是,历练这半年,这位未婚妻的师妹白清清,倒看着与楚凡更亲密的样子,不过这段日子,像是冷了下来,她是知道这位新入门不到两年的师妹,暗恋楚凡,只避重就轻,安抚她。
见贞倒不是因为这个,她虽然出生就体弱,但入葳蕤宗后,修习剑道加之不少灵药吃下去,多少也调养好一些,原也未料到会有来云中剑阁的一天,却没想到楚凡遇见白清清后,竟追着来了云中剑阁。
见贞只好装病,只是,装病也不能一直装下去,否则,露出端倪,反而难以解释。
只是今日出门走走,不知怎地,就遇到了让自己不得不装病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