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或隐没来得及和李玉乾说出自己的答案，一只鹤便飞到了游山入口，仙鹤化为人形，是个小道童。

小仙童看着眼熟，他们都认识——是流策。

“二师兄，大师姐，掌门有请。”

雪或隐和李玉乾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慎重。这时候太霄真人来找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郁祯要离开的消息不知掌门是否知晓，他会给他们说什么呢？

雪或隐想了想，问：“小策，你来的时候，掌门可是什么状态？”

流策本来一句话都不欲说，但听到雪或隐问他，顿了片刻，还是回：“……大师兄去过之后，掌门似是动怒了。”

此话一出，雪或隐便什么都明白了，此次掌门叫她，不可能是好事。

雪或隐和李玉乾离开，游山没了人。

又待到西子西垂，暮云银汉，一棵大树上发出沙沙声响，从上面跳下一个人影，仔细看去，不是胥九欲又是谁。他在树上等了许久，被掌门的这个“程咬金”打断，没有等到关键的答案。

如今人全部离开，他才敢出现。

湛蓝夜空闪着明亮西子，下方盛开着芳香满溢的油菜花田，一人影孤身融入这景色之中。

胥九欲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就在北方的一颗明星尤其闪亮。腰间闪光，越来越快，像是爆炸前的预兆。

胥九欲伸手抚了一下，下一刻身旁便出现了旁的声音，这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似是在赔罪。

“大人，……郁祯看丢了。”

郁祯，那个蓬莱的真正少主。

胥九欲一行人并没有杀他，只是和他做个交易，让他用旁人的身份在人间四处游历，条件是要允许胥九欲的人看着他。

郁祯刚开始的时候是同意了的，……但现在看来，这个承诺似乎并不做数，郁祯到底是毁了约。

此话一出，胥九欲猛地皱眉，问：“你说什么。”

那方的人畏缩，磕磕巴巴道：“对不起大人，我们并非有意，但他太狡猾了。总想摆脱我们离开，对我们的约定视而不见，……又赶上人间的祀日，世有亡魂重现，我们有旁的任务，……一时不查，就给他跑了！……”

看着郁祯的人也不是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都紧盯着他，他们在人间各方都有旁的身份，涵盖住人间的各种职业。

人间最是注重祀日，凡人重鬼神，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各方都忙。忙得乱了头脑也就忽视了郁祯那边的看管，故被他抓住机会逃了。

胥九欲皱眉，沉默半晌，道：“现在多少人马在找？有痕迹么？”

“大人，大约百人在找，不过郁祯留下的痕迹……我们……”对方语气犹豫，一听就是底气甚虚，“我们实在是没找到。”

郁祯到底是蓬莱的少主，哪怕平日里再顽皮，也是有真本事的。这些人又不能伤他，被他跑了也属实正常，胥九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找不着那就加大人马继续找，在我撤离之前，别让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郁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如今身边又没了束缚，天知道他会做什么事。

他们又没有强制契约，即便他临时变卦，就想故意挑破胥九欲的身份，给胥九欲找刺，胥九欲也对他无可奈何，亦无法控制。

在胥九欲处理完青城的事之前，决不能让郁祯暴露身份。

几句之后，光灭了。

他扭头看向那方的房屋，良久，嘴角微勾。

如今窗户打开，从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桌椅，清晰看见那墙面上挂着的一个娇艳欲滴的油菜花环，装饰一般陈放在屋中，为那简单的布置增添了一抹鲜艳的色彩。

他不能待在雪或隐身边太久，在离开之前，他要帮雪或隐再做一件事。

*

太霄真人让雪或隐再做一件事。

“掌门不可！郁公子是蓬莱少主，我们不能强将他留在青城，蓬莱掌门不会同意的。”

李玉乾站在雪或隐身边为她争论，双手作揖皱眉请求太霄真人收回命令，“收回道气的方法有很多，掌门，我们没必要剑走偏锋，伤了和蓬莱的和气！”

大殿之中，雪或隐跪在地面，前方是打坐的太霄真人，一把浮尘还放在左脚，沉着眼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雪或隐。而站在雪或隐身边的，正是在不断劝他的李玉乾。

李玉乾并非出自他师门，修士跪天跪地，最多跪个师尊，旁人是不必跪的。

刚进来的时候，太霄真人直接弹道法力就将雪或隐弹跪了下去，一点不留情面。而雪或隐一只脚不过刚踏入大殿，被弹跪下之后，她不过顿了片刻，习以为常地沉默着膝行到太霄真人的面前，乖乖行了个礼，喊了“掌门”。

李玉乾料到这次来子南山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但还是没想到太霄会动这么大的气，即便在他面前，他也这样对待雪或隐。

听了李玉乾的话，太霄却没急着反驳，严厉的双眼始终盯着雪或隐，沉着声道：

“元礼，知道你心疼你师妹，但这事非同寻常，必须要你师妹去表态，她犯了错就该她来承担后果！

“玄素，若非是南丰告诉我，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欣赏蓬莱少主，欣赏到帮他杀了洞庭掌门的独子！你可知那孩子在承平老道眼中有多重要！那是他剩的唯一子嗣！我让你和郁祯相处，是为了道气，如今道气没拿到手，你还给我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你说，该怎么处理？！”

或是因修仙界和人间常交流，修士也没一个能长生的，对子嗣这方面的态度，修仙界和人间差不多，他们都看重传承。独子死了，确是能大动肝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