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队里一位阿嫂说了句侗语,大家看着吴屿都笑了,向真虽听不懂,但也知道是在取笑他。
只见吴屿又连喝了两碗酒,她们才放过他,往下一桌去了。
吃了一阵,五色糯米饭和糍粑上来了,向真就着油茶,吃了口糍粑,小声跟吴屿说:“还是那天热糍粑好吃。”
吴屿也低声回她:“你别多吃糯米,不好消化,吴漾熬了鱼片粥给你,下午回去喝。”
最后上来了甜酒酿,向真想试试,吴屿还劝她别喝:“我们米酒后劲很大,和你平时吃那种不一样。等你全好了,家里煮给你尝尝。”
向真已经被管了好几天不能出门,刚才也听他的,只吃了一口糯米饭,现在就有点烦他管得宽,歪头不理他,直接喝了一口。
吴屿也知道,这几天管她太过,看她明显起了点情绪,也就不好再扫她兴。
向真其实心里也有数,她酒量不好,只准备少喝一点。
但节日气氛热闹,远处歌声悠悠,她边喝,边跟吴漾聊天,又看到十来岁的孩子都喝得欢,也就放下心来,觉得吴屿是操心太过、危言耸听,不知不觉就饮下一整碗。
大家吃得差不多,就把剩余的糯米饭、糍粑、腌肉之类捆成扎包,收了桌椅,往鼓楼前的空地去,马上就是芦笙舞和大歌表演。
向真站起来时,还挺正常,走出去十来步,就看青石小路泛起了波纹,她下意识地去挽吴屿的胳膊,靠了过去。
吴屿唤她两声,察觉了不对,就跟阿奶吴漾交代一句,揽着她提前回去。
在主街上逆着人流不好走,吴屿先把她往侧面的小巷带。向真晕乎乎跟着,还没发现方向已经变了。
吴屿看巷子里没什么人,而向真深一脚浅一脚,都走不稳了,干脆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绕来绕去,到了瞻山堂那条巷子,向真才意识到不对,“我都没玩到呢,芦笙舞……”
“都站不稳了,还玩呢?”吴屿也不进民宿,继续往深处走,直接带她回家。
向真靠着他胸口:“那,那,那你刚才不管我。”
反正,就是他不好,谁让他一会儿管她,一会儿又放纵她。
“您这甩锅水平,可真是日新月异。”吴屿不禁戳穿她,又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轻,但她感受到了他胸口轻微的震动。
她“哼”了一声,缩进他怀里不说话了。是她理亏,行了吧。
到家了,吴屿把她放到床上,替她把围巾解开,打开空调:“一会儿不冷就把大衣脱了吧?我弄点蜂蜜水给你。”
等吴屿端着蜂蜜水回来,向真还在床上躺尸。
他把自己外套脱掉,然后扶起向真,向真其实也没严重到不能起来,就是犯懒不想动。
她自己把大衣脱了,坐在床边喝了半杯蜂蜜水,但,还是头疼。
她把头重重地砸进吴屿怀里,撞得他都后退半步,他实在没想到,她会对自己来个“头锤”。
“吴屿,我头疼。”她理直气壮地大呼小叫。
“我看你是耍酒疯。”吴屿把她手里的蜂蜜水放到床头柜,扶她躺下。
“睡一会吧?”
“我说了我头疼,我又不困,睡觉又不治头疼。”
向真有点烦躁,这个和感冒发烧的不舒服完全不同,她不累,反而有点亢奋。
“睡觉治耍酒疯。”吴屿戳她脑袋。
向真啪一下打他的手,还真打中了。
“你烦死了,我头疼,你想想办法啊。”她提高音量,像生气,但尾音又带点娇气。
吴屿也发现了,这姑娘,酒品不好,喝醉了可没有生病乖。
当然,他希望她既别生病,也别喝醉。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可能喝醉还好,起码好得快。
他轻轻给她揉太阳穴附近:“好点吗?”
她哼哼两声:“嗯,舒服。”
向真喝得不多,也就一时不适应,过了不到两个钟头,头就不疼了,可惜,还是错过了芦笙舞和大歌。
吴屿确认她真的恢复了,答应她,后天带她去小华村听大歌。
小华村虽然交通没有寨里方便,游客不多,但却是有名的侗歌之乡,许多音乐人都特意去那里听侗族大歌。
以往,小华村只在喊天节组织大型歌会,周围寨子都会来比赛。这是第一次在侗年也组织歌会,值得一听。
向真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他:“吴屿,你最好了。”
吴屿笑了,但没来得及回抱她,她就又冲去厨房了:“漾姐,鱼片粥呢?我饿死了。”
一会儿,客厅又传来她的声音:“哇,怎么这么好吃啊,漾姐,你最好了。”
“最好的”,不到五分钟,就又换人了。
吴屿摇摇头,这个小糖衣炮弹,真是让人吃不消。
向真吃到半饱,开始整理今天长桌宴的照片,连发好几条朋友圈。
可惜她忘了,自己和陈霖前几天见面时,双方一开始还算好声好气,她就把他从微信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陈霖看到了她的朋友圈,没有点赞,但注意到了定位,五溪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