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八妹醉梦熙晃了晃腰间豁口的剑鞘,白色劲装上溅满泥浆,“纳兰公子见你这副模样,怕是要心疼得连夜请大夫。”醉梦紫脸颊一红,抓起路边的小石子作势要砸,却被赶来的纳兰京接住。他一身玄色劲装沾着草屑,却不减贵气,扬了扬手中竹筒:“方才在溪边捉的萤火虫,给泠丫头玩。”
醉梦泠立刻抛开方才的担忧,蹦跳着去接竹筒,粉裙上的锦鲤刺绣随着动作鲜活起来:“谢谢纳兰哥哥!晚上我们去荷塘边放萤火虫好不好?”她转头看向醉梦兰,“六姐姐也一起来,南宫哥哥定会给你捉最亮的那只!”
众人哄笑间,醉梦香突然停下脚步。她鹅黄衣衫上的豹纹暗纹在风中若隐若现,目光却温柔地扫过妹妹们:“今日都累坏了,回家让厨房炖些补汤。”说着,她看向聂少凯,“少凯,劳你去请个大夫,给受伤的人瞧瞧。”聂少凯颔首应下,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惊飞了路边几只停驻的麻雀。
醉梦兰倚在南宫润肩头,听着姐妹们的笑闹声,嗅着他身上混着焦糊味的松墨香。远处的西子湖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边渐渐西沉的日头。她忽然想起晨光里他为自己梳髻的模样,那时的岁月静好与此刻的劫后余生重叠,竟觉得这般平凡又充满烟火气的日子,便是人间至美。蓝裙轻轻蹭过他的裤脚,她低声道:“以后,我们也要这样一直在一起。”
南宫润将她的手又握紧几分,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被烟熏得泛红的耳尖:“自然。待明日,我再为你绾一次青丝,簪上比这桃花更艳的钗。”
一行人踏着暮色回到醉府,雕花影壁上的日影已缩成窄窄一条。醉合德早命人在院角支起铜盆,蒸腾的水雾里飘着艾草清香。“都来净手,”林秀琪挽着袖口从厨房转出,鬓边茉莉花沾着水珠,“甜丫头煨了百合莲子粥,喝完早些歇着。”
醉梦兰蹲在铜盆边,看着水中自己灰扑扑的倒影,蓝裙下摆结着焦黑的硬块。正出神时,南宫润忽然蹲在她身侧,将沾了皂角水的帕子覆上她手背:“闭眼。”温热的触感从脸颊传来,他动作极轻,指腹擦过她眼下时,惊得她睫毛微微颤动。“瞧,小花猫变回来了。”他笑着晃了晃脏污的帕子,腕间沉香木珠串撞出细碎声响。
“六姐姐!快来看!”醉梦泠的喊声从游廊尽头传来。粉衣少女怀里抱着个竹筐,发间新换的粉晶鱼坠随着跑动轻晃,“觅两哥哥在厨房烤了鱼,还说要教我做荷叶叫花鸡!”她身后,醉梦熙正倚着廊柱擦拭佩剑,白衣下摆滴着水,显然刚沐浴过:“明日我便要去追查起火缘由,定揪出那纵火之人!”
夜色渐浓时,醉梦兰倚在窗前,看着南宫润与父亲在书房谈天。烛火透过窗纸,将少年执笔批注书卷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蓝衫换上了家常的月白寝衣,她摩挲着腕间缠着的新帕子——那是南宫润方才偷偷塞给她的,边角绣着朵半开的兰花。
“又在想什么?”五姐醉梦红端着盘桂花糕推门而入,艳红的裙裾扫过满地月光,“南宫公子在书房坐了半个时辰,茶凉了三次都不知。”她眨眨眼,将糕点塞到妹妹手中,“方才纳兰京派人送了新料子,明早我们去绣庄,给你制身新襦裙?”
醉梦兰咬了口软糯的糕点,甜香在舌尖散开。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混着七妹醉梦紫抚琴的曲调。她望着窗外摇曳的灯笼,忽然觉得,这被烟火气浸润的寻常岁月,远比任何惊心动魄的故事都要珍贵。蓝衫衣角被夜风掀起,恍惚间,她又看见晨光里他专注梳发的模样,指尖缠绕的青丝,比月光更柔,比春风更暖。
正当醉梦兰对着月光出神时,窗棂突然轻响,惊得她手中糕点碎屑散落裙间。南宫润修长的身影探入窗内,月白长衫下摆沾着书房的墨香,手中却小心翼翼捧着个青瓷小罐:“兰丫头,你最爱吃的玫瑰糖。方才与伯父讨教《诗经》,见厨房新制,便讨了半罐来。”
醉梦兰慌忙起身开窗,夜风卷着他身上的松墨气息扑面而来。她望着罐中色泽娇艳的糖块,想起白日里他护着自己冲进火场的模样,眼眶不由得发烫:“你身上的伤......可还疼?”话音未落,指尖已轻轻触碰他手臂缠着的绷带。
南宫润反手握住她的手,将玫瑰糖塞进她掌心,嘴角勾起熟悉的笑意:“这点小伤,可比不上兰丫头为救松鼠时的英勇。”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不过若兰丫头愿意,每日为我换药,倒能加快痊愈。”
院外忽然传来嬉闹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醉梦熙的笑声穿透夜色:“七妹这曲子弹得忒慢,倒像老妪绣花!”紧接着是醉梦紫佯装恼怒的娇叱,伴着纳兰京低沉的调笑。醉梦兰望向窗外,只见廊下灯笼次第亮起,将姐妹们的身影映在雕花窗纸上,恍若一幅流动的画卷。
“明日陪我去画舫可好?”南宫润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少年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脸颊,“听说新来了位江南画圣,专画美人图。”他说话时,眼尾微挑的弧度带着三分狡黠,“我倒要瞧瞧,世间可有比我兰丫头更动人的景致。”
醉梦兰羞得轻捶他胸口,蓝衫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他送的缠枝莲银镯。铜铃声清脆,惊得隔壁房的醉梦泠探出头来:“六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粉衣少女趴在窗沿,发间的鱼形发饰晃个不停,“觅两哥哥说,后日要带我们去捉萤火虫!”
夜色愈深,醉府的灯火却久久未熄。厨房飘出的甜香混着艾草气息,萦绕在雕花梁柱间。醉梦兰倚着南宫润,听着姐妹们的笑闹,望着满天星辰,忽然觉得,这被爱意与温暖填满的每一个平凡日夜,便是她心中最圆满的光景。蓝衫与月白长衫的衣角在夜风里纠缠,恰似他们剪不断的情思,在江南的月色里,悄然生长。
夜露渐重,醉梦兰正要催南宫润回去,忽闻院外传来杂沓脚步声。八妹醉梦熙提着剑冲入院落,白色劲装溅满泥浆,剑穗还滴着水:“不好了!城郊的王家村也起火了,火势比桃花林那次更凶!”话音未落,醉梦香已披上鹅黄披风,腰间豹纹金饰叮当作响:“母亲,我带聂少凯和府上护院先去!”
林秀琪攥着围裙的手微微发白,却迅速镇定下来:“甜丫头去熬些清热去火的汤药,艾丫头备金疮药,红丫头去库房取麻布......”她目光扫过女儿们,最后落在醉梦兰身上,“兰丫头,你和南宫公子留守,照顾受伤回来的人。”
醉梦兰刚要开口,南宫润已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听伯母的。”他转头对醉梦熙道:“我府上还有百余名护院,即刻调去支援。”说罢,朝醉梦兰深深一望,月白长衫消失在夜色中。
醉府内顿时忙作一团。醉梦甜守在灶台边,橙色衣袖被火光映得发亮,不时往药罐里添着甘草;醉梦艾蹲在廊下,绿色裙摆沾满药草汁液,正仔细分拣着药材;醉梦紫则带着丫鬟们缝制担架,紫色丝线在灯下泛着微光。
醉梦兰在厅内铺好草席,准备安置伤员。蓝裙穿梭在药香与烛火间,她望着墙上晃动的人影,想起南宫润临走时坚定的眼神,心不由得揪紧。忽然,院外传来马蹄声,醉梦熙浑身是烟地冲进来:“火势太大,风向又变了!”她剑上还沾着火星,“六姐,快去取湿棉被!”
醉梦兰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药碗。瓷片碎裂声中,她强自镇定,提着裙摆往库房跑去。蓝衫被夜风鼓起,她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平安归来......”
库房的木门被撞开,陈年樟木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醉梦兰踮脚取下高处的棉被,蓝裙下的双腿止不住微微发颤。忽听得院外传来母亲焦急的呼喊:“有伤员来了!”她顾不上叠好,抱着厚重的棉被转身就跑,发间仅存的半支银簪在慌乱中滑落。
前厅已挤满了人。醉梦甜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穿梭其间,橙色衣袖被血渍晕染;醉梦艾跪在草席上,绿色裙摆下的双手沾满草药汁液,正为烧伤的孩童包扎。醉梦兰将浸湿的棉被分发给众人,余光瞥见父亲醉合德正用颤抖的手为昏迷的村民喂水,白发在烛火下微微发亮。
“让一让!”粗犷的喊声响起。醉梦熙浑身湿透地撞开房门,肩头还架着位气息微弱的老者。她的白色劲装裂成布条,露出渗血的伤口:“六姐!快拿止血药!”醉梦兰的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镇定,颤抖着将捣好的草药敷在伤者溃烂的皮肤上。
火势蔓延的噼啪声仿佛穿透了墙壁。醉梦兰望着门外浓稠如墨的夜色,突然抓住醉梦熙的手腕:“南宫润......他在哪里?”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慌乱的叫嚷。她的心猛地悬到嗓子眼,蓝裙扫过满地药渣冲了出去。
月光下,南宫润的月白长衫已成暗褐色,肩头箭伤处还在渗血。他怀中抱着个啼哭的孩童,见她跑来,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兰丫头,接住......”话音未落,人已软软栽倒。醉梦兰扑过去托住他的身子,指尖触到他后背黏腻的血,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怀中孩童的哭声、姐妹们的惊呼声、远处的救火声,在这一刻都化作轰鸣,震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润郎!”醉梦兰的哭喊撕破夜色,蓝裙重重跪坐在沾满泥污的青石板上。怀中的南宫润紧闭双眼,往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肩头那支箭羽还在汩汩渗血,将她的衣襟也染成暗红。四周骤然响起慌乱的脚步声,醉梦甜捧着药箱冲来,橙色裙摆带倒了廊下的铜盆。
“快挪到厅里!”醉梦艾的声音都变了调,绿色裙裾扫过满地药渣。姐妹们七手八脚将南宫润抬到草席上,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醉梦兰死死攥着他冰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你说过要陪我去画舫,说要再为我绾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蓝衫上的银线绣兰被泪水晕开,像是要融进夜色里。
林秀琪按住女儿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后背被冷汗浸透的布料:“兰丫头,让你三姐施针。”醉梦艾的手也在发抖,却强自镇定地取出银针,绿色衣袖拂过南宫润染血的领口:“箭上有毒,得先逼出来。”一旁的醉梦紫已将浸了烈酒的布条递来,紫色裙摆扫过伤员蜷缩的草席,腕间紫水晶手链撞出细碎声响。
院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雷声,暴雨倾盆而下。醉梦熙举着油纸伞冲进厅内,白色劲装沾满泥浆:“火势被雨水压下去了!”她的目光落在南宫润身上,剑眉瞬间皱起,“这箭……像是马贼惯用的淬毒短箭!”话音未落,醉梦香带着聂少凯匆匆返回,鹅黄衣衫上的豹纹暗纹被血水晕染,“我已派人追查,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醉梦兰突然俯身,将脸埋进南宫润颈间。他身上的松墨香混着血腥气刺得她鼻尖发酸,晨光里他为自己梳髻的模样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你若敢死,我便再也不理你……”她哽咽着咬住下唇,蓝裙下的双腿早已跪得发麻,却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青瓦上的声响,混着厅内此起彼伏的呻吟与药香,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醉梦艾的银针刚触到南宫润穴位,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溢出黑血。醉梦兰慌忙用帕子去擦,却被他反手攥住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南宫润气若游丝,睫毛上还凝着冷汗,“先……救孩子……”他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指向角落,那里蜷缩着他带回的孩童,此刻正发着高热,小脸烧得通红。
林秀琪按住女儿欲起身的动作:“兰丫头,你三姐有数。”她转头吩咐醉梦甜,“快去熬碗退烧药,再取些冰来!”厅堂内药香、血腥气与雨水味混杂,烛火在暴雨声中摇曳不定。醉梦红忽然扯开红色裙裾,撕下布条递给醉梦艾:“用这个扎紧伤口!”她素来艳丽的面容紧绷,猫儿般的杏眼里满是焦急。
八妹醉梦熙突然拍案而起,佩剑出鞘半寸:“待我去会会那些马贼!”她白色劲装被雨水浸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风哥已带人守住村口,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宛城撒野!”七妹醉梦紫拦住她,紫色衣袖扫过药碗:“先查清来龙去脉!纳兰京的暗卫正在追查,你此刻贸然前去……”
醉梦兰感觉南宫润的手渐渐发凉,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俯身贴在他耳边,声音带着哭腔:“你说过要给我画最美的兰花,说要陪我看遍江南四季……”蓝裙下的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遍遍摩挲着他染血的手背。晨光里他温柔绾发的模样与眼前苍白的面容重叠,泪水滴落在他月白长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此时,醉梦泠跌跌撞撞跑进来,粉红色裙摆沾满泥浆:“六姐姐!觅两哥哥采了新鲜荷叶,说煮水喝能解毒!”她发间的鱼形发饰歪在一边,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你别哭,南宫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厅外惊雷炸响,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却冲不散厅内凝重的气息。
醉梦艾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指尖微颤着刺入南宫润几处大穴。随着最后一根银针入体,他喉间猛地涌出一口黑血,溅在醉梦兰的蓝裙上,绽开狰狞的墨色花。“有救了!”醉梦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快,把泠丫头采的荷叶熬成汁,兑上雄黄!”
醉梦兰浑身发冷,却强撑着起身去帮忙。她的蓝裙沾满泥污与血迹,发间仅存的银簪早已不知去向,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路过角落时,她瞥见那孩子正抓着醉梦甜的衣袖呓语,心中一痛——南宫润在生死关头,念着的仍是他人安危。
“兰丫头,接着!”醉梦泠踮脚递过冒着热气的药碗,粉衣上还沾着几片荷叶,“觅两哥哥说,这是从后山老井打的水,最是清凉解毒。”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八妹醉梦熙浑身湿透地冲进来,白色劲装下隐约可见新添的伤口:“抓到马贼了!领头的……竟是城南绸缎庄的伙计!”
厅内众人皆是一震。醉梦香攥紧腰间的豹纹金饰,鹅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此事必有蹊跷,绸缎庄与南宫家素无往来……”她话未说完,醉梦兰已踉跄着扑到南宫润身边。少年的睫毛突然轻颤,缓缓睁开眼,虚弱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落在她沾满泪痕的脸上。
“别哭……”南宫润的声音沙哑如破风箱,抬手想要擦拭她的眼泪,却因气力不支垂落。醉梦兰慌忙握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不断砸在他手背:“你敢死,我就把你书房的书全烧了……”她胡乱威胁着,蓝衫下的身子止不住颤抖,想起晨光里他为自己梳髻时,指尖缠绕青丝的温柔触感。
此时,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林秀琪将新熬的药递过来,目光中满是心疼:“先喂他喝药。”醉梦兰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扶起南宫润。少年靠在她肩头,发间的松墨香混着药味,轻声道:“等我好了……再给你绾发,簪最……好看的玉簪……”
厅外,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映在众人疲惫却坚毅的脸上。醉梦兰望着怀中的人,蓝裙与染血的月白长衫交叠,忽然觉得,只要他还在身边,再大的风雨,终会化作寻常岁月里的温柔涟漪。
三日后,南宫润在醉梦兰日夜照料下终于能倚着床头看书。晨光透过湘妃竹帘洒进屋子,他望着正伏案研磨的蓝衫人影,腕间被箭擦伤的绷带随着翻书动作轻晃:“兰丫头,再磨下去,砚台可要被你戳出个洞了。”
醉梦兰的笔尖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洇开。想起昨夜他高热呓语时仍抓着自己的手,她脸颊发烫,转头却见他手中捧着本《齐民要术》,书页间夹着半干的荷花——正是火场那日她别在衣襟的那朵。“大夫说你需静养百日。”她起身将煎好的药推过去,蓝裙扫过床边的矮凳,“可你倒好,又偷偷看起了杂书。”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九妹醉梦泠抱着陶罐蹦跳着闯进来,粉裙上绣的锦鲤随着步伐活灵活现:“六姐姐!觅两哥哥钓了红尾鲤,三姐炖了鱼汤,说最补身子!”她身后跟着醉梦熙,白色劲装换作利落短打,腰间新配的剑穗还滴着水珠:“绸缎庄的事查清了,是竞争对手买凶纵火,想嫁祸给南宫家。”
南宫润正要起身,被醉梦兰眼疾手快按住肩头。她指尖触到他单薄的衣料下嶙峋的脊骨,眼眶突然发酸。昨夜为他换药时,那些狰狞的伤口还泛着青紫,哪是三两句“无妨”就能揭过的?正想着,五姐醉梦红晃着腰肢进来,红色裙裾扫过满地晨光,手中举着匹流光溢彩的云锦:“瞧瞧,这蓝多衬你,做成襦裙配南宫公子新制的月白长衫,保准迷倒整条街的姑娘!”
笑声中,醉梦紫抱着琴倚在门框,紫色裙摆扫过门槛:“明日城郊的芍药开了,不如办个诗会?纳兰京说要带西域进贡的葡萄酒。”醉梦甜端着莲子羹跟进来,橙色衣袖沾着糖霜:“我新学了杏仁茶的做法,正好给阿润补补。”
父亲醉合德背着手踱进来,白须随着动作轻晃:“既然如此,我把珍藏的《李义山诗集》也拿出来。”母亲林秀琪跟在身后,嗔怪地看了眼女儿们:“都别闹,让阿润好好歇着。”嘴上这么说,却将新晒的梅饼悄悄塞进南宫润手里。
醉梦兰望着满屋热闹,蓝裙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南宫润送的银镯。窗外的玉兰不知何时开了,清香混着药味、饭香,在晨光里酿成最温柔的烟火气。南宫润突然握住她的手,在众人的调笑声中,将枚新雕的玉兰花簪别进她发间:“说好了,要为你绾一万次青丝。”
院外,八妹醉梦熙的笑声穿透回廊,惊起檐下栖息的燕雀。晨光落在醉府的青瓦白墙上,映着屋内交叠的人影,将这场惊心动魄的灾祸,酿成了江南雨季里最寻常的谈资。而那些浸透血泪的夜晚,终会化作岁月长河里的点点星光,温柔地照亮往后每个平凡的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