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院外传来“簌簌”响动,原是四姐醉梦青缠着书生何童教她临摹字帖,青色纱裙扫过满地青苔,发间玉簪上垂落的蛇形银饰随着动作轻摆。“这‘并蒂莲’的‘蒂’字,到底该怎么写才好看?”她举着狼毫凑近,墨汁差点滴在何童月白长衫上,惹得书生手忙脚乱扶住砚台,耳尖泛红:“慢些,当心污了衣衫。”
屋内,觅佳被这动静引得抬眸,明黄襦裙上金线绣的流云纹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芒。她咬断丝线,将绣了大半的枕套往李屹川眼前一递:“你瞧,莲花的露珠还缺些光泽。”大力士立刻凑过去,粗粝的手指几乎要触到绣布,又猛地顿住缩回——生怕掌心薄茧勾坏了她精巧的针脚。“用...用你簪子上的东珠试试?”他挠着头,藏青劲装被蹭得皱巴巴,却掩不住眼底的期待。
正说着,窗外掠过一道紫色身影。七妹醉梦紫晃着腰间的香囊,紫裙上绣着的九尾狐仿佛要乘风而去:“六姐又在教南宫公子算账了!”话音未落,醉梦兰追出来,蓝色裙裾沾着账本上的墨迹,手里攥着算盘珠:“紫丫头莫要乱说!分明是他...”话未说完,南宫润已快步上前,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眼里满是纵容:“是我的错,让兰兰费心了。”
觅佳望着这热闹场景,嘴角不自觉上扬,却忽觉肩头一沉。李屹川不知何时取来披风,轻轻替她披上:“起风了。”他的气息裹着木屑与阳光的味道,温热的手掌在她肩头停留片刻,又慌忙移开。少女指尖抚过绣布上未完成的莲茎,突然将银针塞进他掌心:“你也来绣一针?”
李屹川瞪大眼,握着银针的手微微发抖,藏青袖口滑落露出结实的小臂。“我...我怕弄坏了。”他结结巴巴道,却在觅佳期待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将针穿过丝线。笨拙的动作惹得觅佳轻笑出声,发间金步摇撞出清脆声响:“原来大力士也有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轰隆”巨响。虎妞小葵叉着腰站在演武场,橙色衣衫猎猎作响,身后二宝抱着裂开的石锁瑟瑟发抖:“让你举轻些!这下可好,明日又要找铁匠重铸!”小加加和刘阿肆躲在假山后,素白裙摆沾着草屑,正偷偷往石锁裂缝里塞野花:“这样修补,倒比从前更好看了。”
暮色渐浓,橙红的晚霞漫进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映在绣布上。李屹川终于绣完歪歪扭扭的一针,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觅佳望着那针脚,眼底满是笑意,却故意板起脸:“明日罚你采十筐莲花,才能抵消今日的‘破坏之罪’。”大力士望着她假装生气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暗暗想着:十筐不够,便是摘尽西湖的莲花,也甘之如饴。
忽闻院角传来“咿呀”一声,大姐醉梦香披着金线滚边的鹅黄大氅,身后聂少凯小心翼翼捧着描金食盒,盒中飘出的蜜饯甜香混着西湖水汽漫进屋内。“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闹声,”醉梦香眼尾上挑,带着豹族特有的锐利与风情,指尖轻轻点过觅佳的绣绷,“这莲花绣得倒比我去年在福州见到的贡品还精致。”
李屹川慌忙起身相迎,藏青劲装下的脊背绷得笔直。他瞥见聂少凯掀开食盒,里头摆满切成莲花形状的糕点,糖霜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忽然想起前日觅佳盯着街边糕点摊的模样,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阿川别动!”觅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明黄衣袖滑落,露出腕间与他相配的红绳,“你肩头落了花瓣。”
少女踮脚时,发间金步摇垂落的东珠擦过他脖颈,李屹川只觉整个人都僵住了。余光瞥见窗外,二姐醉梦甜正倚在燕子严怀中,橙色裙裾铺在游廊的竹席上,手中团扇轻点着《牡丹亭》的唱词;三姐醉梦艾被苏晚凝举着的莲蓬逗得直躲,绿色裙摆沾着莲子的清香,惊起满池锦鲤。
“说起来,”醉梦紫不知何时晃了进来,紫色纱裙上绣着的九尾狐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前几日去绸缎庄,见着匹新到的鲛绡,薄得能透出掌纹,拿来衬这枕套再好不过。”她话音未落,南宫润已从袖中掏出账本:“明日我便派人去采买,算在商号的账上。”醉梦兰急得直拽他衣角,蓝色襦裙蹭到账本边缘,洇开小片墨迹。
觅佳望着满屋热闹,嘴角笑意愈发深了。她重新拈起银针,在并蒂莲旁绣上两只衔着金线的小蚁,针脚细密如星子串联。李屹川蹲下身与她平视,粗粝的手指轻轻覆上她持针的手:“明日我陪你去断桥,听说那里的莲花...”话未说完,忽听得院外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定是醉梦熙又在缠着大风练剑了。
暮色彻底漫过窗棂时,觅佳终于绣完最后一针。她举起枕套,只见并蒂莲花在烛光中栩栩如生,花瓣上的露珠仿佛要滴落下来。李屹川将晒好的棉絮与合欢花仔细填入枕芯,檀木枕匣的香气混着花香四溢。“往后每个夜里,”他低声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这枕头都会记得,我们在江南的日子。”
晚风裹着西湖荷香穿堂而过,将案头的绣样又掀起半寸。觅佳正要伸手去压,李屹川已先一步用镇纸稳稳按住,粗粝的掌心还带着日间晒棉絮时沾染的暖意。他望着绣布上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忽然想起前日在市集上,有位老画匠说并蒂莲百年才得一株,是天赐的祥瑞。
“阿佳,”他喉结滚动,藏青劲装被夜风吹得鼓起,“等枕套做好了,我们把它放在湖心亭,让月光也照一照?”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清脆的竹笛声响,九妹醉梦泠赤着脚踩在游廊栏杆上,粉红色的裙裾随风扬起,活像一尾跃出水面的锦鲤。她身旁的觅两哥哥正吹着新学的曲子,笛声混着蛙鸣,惊起满池涟漪。
屋内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六姐醉梦兰抱着账本从屏风后探出头,蓝色衣衫沾着墨点,发间的银鼠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紫丫头又把纳兰公子的玉坠藏进算盘里了!”话没说完,醉梦紫晃着九尾狐香囊闪进来,紫色纱裙扫过满地月光:“分明是他算账算糊涂了!”
觅佳被逗得轻笑出声,金步摇撞出细碎声响。她低头穿针,在莲花旁添了两只相依的小蚁,针脚细密得如同夜幕上的星子。李屹川蹲下身与她平视,忽然伸手将她耳畔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了绣布上的蝴蝶:“当心伤了眼睛。”
“就会说些没用的。”觅佳佯装嗔怪,却往他掌心塞了块聂少凯带来的莲花糕。大力士咬下一口,蜜糖的甜香混着桂花味在舌尖散开,恍惚间竟觉得比往日扛鼎赢得的彩头还要欢喜。远处传来醉梦熙练武时的娇叱,伴着大风憨直的劝诫,惊得栖在柳树上的夜枭扑棱棱飞起。
暮色彻底浸染窗棂时,觅佳终于绣完最后一针。她举起枕套,金线绣就的并蒂莲在烛光下流转着微光,叶尖的露珠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李屹川小心翼翼地将晒好的棉絮与茉莉花瓣填入枕芯,檀木枕匣的香气混着花香弥漫开来。“往后每个夜里,”他低声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这枕头都会记得,我们在江南的日子。” 觅佳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蚁族的传说——成双的蚂蚁会衔着星辰,走过岁岁年年。此刻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恰似绣布上那对永不分离的并蒂莲。
忽听得院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原是虎妞小葵单手劈开了新运来的木桩,橙色劲装被木屑染成斑白,身后二宝举着扫帚追得气喘吁吁:“姐!这是给厨房备的柴火!”小加加蹲在一旁,素白裙摆沾着泥土,正将野花插在木桩截面上:“这样劈开的木头,倒像朵太阳花!”
屋内,觅佳被这动静引得抬头,明黄襦裙上金线绣的流云纹随着动作轻颤。李屹川趁机将新晒好的茉莉花瓣撒进棉絮,细碎的白花落在他藏青劲装肩头,倒像是落了场不化的雪。“阿川,你看这蝴蝶的触须,”觅佳忽然将绣绷凑近,发间金步摇垂落的东珠险些碰到他鼻尖,“是不是该用银丝来勾边?”
大力士的喉结上下滚动,笨拙地接过银针。他常年握惯了鼎杠的手微微发颤,却努力学着觅佳的样子,将银丝穿过针眼。就在这时,五姐醉梦红踩着木梯翻过院墙,红色纱裙勾着几缕蔷薇,怀里还抱着只偷溜出笼的芦花鸡:“快帮我藏起来!冯郎说要拿它炖汤!”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冯广坪的呼喊,混着此起彼伏的鸡叫声。
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蜜色,蝉鸣不知何时弱了下去。二姐醉梦甜端着莲子羹进来,橙色裙裾扫过门槛,身后燕子严捧着新摘的莲蓬,发冠上还沾着片荷叶:“都歇一歇,吃些甜汤。”三姐醉梦艾跟在后面,绿色裙摆沾着草汁,手里举着串用荷叶梗编的青蛙:“晚凝教我编的,像不像?”
觅佳咬着莲子,看着满屋热闹,忽然想起幼时听长辈说,蚁族最喜群居,靠着团结才能建起通天巢穴。她低头在绣布角落添了几只衔着丝线的小蚁,针脚细密如同繁星。李屹川将绣好的枕套轻轻卷起,粗粝的手指抚过柔软的缎面:“等装了枕芯,我们去湖上泛舟,把它晒在船头,让整个江南都瞧见。”
暮色漫过窗棂时,八妹醉梦熙提着长剑冲进来,白衣上沾着尘土,眼睛却亮得惊人:“大风在城外发现了片野荷塘!明日我们去采莲!”她身后的大风挠着头,露出憨厚的笑,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觅佳望着众人,忽然觉得,这比任何精巧的绣品都要鲜活——因为这里有她的江南,有她的岁岁年年。
忽有细雨轻叩窗棂,将满院暑气洗成微凉。觅佳起身关窗时,明黄襦裙扫过案头,惊得绣绷上的银针轻轻弹跳。李屹川慌忙伸手去扶,藏青劲装的袖口蹭过她手背,带着皂角的清香。"当心别让雨水湿了绣布。"他低声道,目光却落在少女耳后被雨水沾湿的碎发上,几缕青丝贴着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笑闹。醉梦紫撑着绘有九尾狐的油纸伞,紫色纱裙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正追着纳兰京讨要前日输掉的糖画;虎妞小葵索性光着膀子,在雨里教二宝练拳,橙色劲装搭在晾衣绳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最有趣的是小加加和刘阿肆,两人顶着荷叶蹲在墙角,素白裙摆沾满泥浆,却兴致勃勃地用树枝在泥地里画着并蒂莲。
"他们倒比孩童还顽劣。"觅佳忍不住轻笑,转头却见李屹川正专注地望着她。大力士耳尖微红,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方才去厨房,阿婶给的桂花糕,还热乎着。"他笨拙地掰开糕点,碎屑落在觅佳绣了一半的枕套上,"我...我再去拿帕子!"
"别动。"觅佳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她用银针挑起碎屑,却在莲花瓣上添了个小小的点心纹样,"这样,莲花也能尝尝甜了。"话音未落,窗外忽然炸开惊雷,惊得她本能地往李屹川怀里缩了缩。
大力士浑身紧绷,手臂却稳稳圈住她。他望着少女发间微微晃动的金步摇,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喉结滚动:"别怕,有我在。"雨势渐急,打在青瓦上如同珠落玉盘,将屋内的低语声裹成温柔的茧。远处传来醉梦熙的欢呼,伴着大风的惊呼——想必是两人趁着雨势在演武场比试,溅起的水花怕是要把假山都浇透了。
觅佳抬头时,正巧撞上李屹川炽热的目光。烛光摇曳,映得他轮廓愈发刚毅,却在眼底揉碎了一池春水。她重新拈起银针,在并蒂莲下绣出两只依偎的蚂蚁,针脚细密如雨中丝线。李屹川望着她认真的侧脸,悄悄将未说完的话咽回心底:往后的每个雨天,都想这样护着你,听雨声,数针脚,把岁月都绣成温柔的模样。
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如胭脂浸染天际,将西子湖染成琥珀色。觅佳推开窗,潮湿的风裹着荷香涌进屋内,明黄襦裙上的金线流云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她忽然指着远处惊呼:“阿川快看!”李屹川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醉梦泠赤脚踩在船头,粉红色裙摆垂入水中,惊起满湖碎金,觅两哥哥正笨拙地划着桨,船舷上还挂着几串刚捕的银鱼。
“这般胡闹,当心掉进湖里。”觅佳嘴上嗔怪,眼底却盈着笑意。她转身取过绣绷,银针在即将黯淡的天光里划出细亮的弧线。李屹川默默将油灯拨亮,暖黄的光晕笼住少女侧脸,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影,便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她挽起垂落的发丝,却在指尖触到发梢时猛地缩回——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院角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虎妞小葵正架着篝火烤肉,橙色衣衫溅满油星,二宝蹲在一旁往火里添柴,鼻尖沾着煤灰:“姐,鸡翅膀焦了!”小加加和刘阿肆捧着竹筒跑过来,素白裙摆沾着青草汁,竹筒里新酿的米酒还冒着热气。醉梦红懒洋洋地趴在廊下,红色纱裙铺成一片云霞,指尖逗弄着冯广坪递来的烤鱼,偶尔甩甩沾了酱汁的爪子。
“阿佳,尝尝这个。”李屹川突然递来块烤得金黄的糯米糕,上面还嵌着几朵风干的合欢花,“方才小加加教我做的。”他耳尖泛红,藏青劲装袖口沾着面粉,显然是在厨房手忙脚乱过。觅佳咬下一口,甜香混着花香在舌尖散开,抬头时正对上他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不由得轻笑出声:“原来大力士还有这般手艺?”
“只要是你喜欢的...”李屹川话未说完,院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醉梦媛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金色襦裙猎猎作响,身后徐怀瑾抱着一箱胭脂水粉,发髻歪斜却满脸讨好:“姑奶奶慢些!新买的西域香料可别颠洒了!”
觅佳望着这热闹场景,低头在绣布上添了几笔,将并蒂莲旁的小蚁绣成互相喂食的模样。烛火摇曳,李屹川的影子与她的影子在墙上重叠,宛如一幅未完成的画。远处传来醉梦熙练武的吆喝,伴着大风的喝彩,惊起归巢的飞鸟。暮色渐浓,整个觅府都浸在烟火与欢笑里,而他们的故事,正随着银针与丝线,在这江南的晚风里,悄然生长。
夜色如墨,将西湖晕染成深邃的绸缎,唯有觅府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水面上摇曳成金蛇。觅佳就着烛火给并蒂莲绣上最后一片花瓣,明黄襦裙垂落在青砖上,宛如流淌的月光。她揉着发酸的手腕,忽见李屹川端着铜盆跨进门,藏青劲装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来泡泡手,阿婶说能解乏。”
热水蒸腾的雾气里,觅佳将手浸入盆中,指尖触到盆底圆润的鹅卵石。抬头时正撞见李屹川局促的目光,他慌忙低头往水里撒花瓣,碎红的蔷薇随着水波轻晃:“醉梦紫说,用花瓣泡手,绣出来的东西会更香。”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鼓掌声——八妹醉梦熙白衣胜雪,正缠着大风比试剑穗结法,剑光映着她腰间新换的狼牙坠,在夜色中划出冷冽的弧。
“明日去集市,给你买副象牙绷子。”李屹川蹲下身,与她平视时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这木绷子总压着你手腕。”他伸手去拂她鬓角碎发,动作却突然僵住——窗外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影。醉梦甜倚在燕子严肩头,橙色裙裾扫过栏杆,团扇半掩着笑意;醉梦艾拽着苏晚凝的衣袖,绿色裙摆沾着白日里采摘的草叶,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屋内。
“都别躲啦!”觅佳又羞又笑,金步摇随着动作轻响。醉梦红晃着红色纱裙走进来,指尖还沾着方才吃的樱桃汁,“我们来瞧瞧,这对鸳鸯枕绣得可还传神?”她凑到绣绷前,忽然“哎哟”一声:“这莲花底下怎多了两只小蚂蚁?莫不是咱们蚁族的小佳,把自个儿绣进去了?”
哄笑声中,觅佳感觉脸颊发烫,却见李屹川认真地点头:“这样好,往后它们便能守着莲花,岁岁年年不分离。”他说话时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夜色更深了,远处传来醉梦泠的歌声,混着觅两哥哥笨拙的笛声,惊起栖息在柳树上的夜鹭。觅佳望着案头即将完工的枕套,忽然觉得,这江南的晚风、摇曳的烛火,还有身旁人的目光,都比绣布上的并蒂莲更让人安心。
月光爬上雕花窗棂时,众人围坐在庭院的青石桌旁。醉梦香斜倚在聂少凯身旁,鹅黄衣衫上的金线暗纹在月光下流转,指尖把玩着新得的翡翠镯子:“明日姑苏有场马球会,去凑个热闹?”话音未落,醉梦熙已猛地站起身,白色劲装猎猎作响:“算我一个!上次大风耍赖,这次定要在马背上分胜负!”被点到名的大风挠着头憨笑,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觅佳将绣好的枕套仔细叠起,忽然瞥见小加加蹲在廊下,素白裙摆沾着草屑,正专注地用草茎编花环。刘阿肆在一旁举着灯笼,暖光映得少年脸上的雀斑都泛着柔光:“给你留了最香的茉莉。”小加加回头一笑,将编好的花环戴在他头上,惊起几只萤火虫,绿莹莹的光点在夜色中上下飞舞。
“都别光顾着闹。”二姐醉梦甜端着新煮的莲子羹走来,橙色裙裾扫过满地月光,“阿佳绣了整日,快尝尝这甜汤。”燕子严紧随其后,怀里抱着从后厨顺来的糖糕,发冠歪斜却笑得温柔。三姐醉梦艾突然指着湖面惊呼,绿色裙摆掠过栏杆——只见醉梦泠正拽着觅两哥哥往水里跳,粉红色裙摆在夜风中扬起,宛如盛开的芙蓉。
李屹川默默将檀木枕匣打开,小心翼翼地将枕套放入,又添了几把晒干的合欢花。他转头望向觅佳,见她正被醉梦紫拉着讨论新绸缎的花色,明黄衣衫与紫色纱裙交叠,发间金步摇随着笑声轻颤。大力士喉间突然发紧,弯腰往枕匣里又塞了朵白日采的莲花——花瓣上还凝着露珠,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更鼓声遥遥传来时,众人渐次散去。觅佳抱着枕匣走到回廊尽头,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屹川挠着头追上来,藏青劲装下摆沾着方才帮忙烤肉的油渍:“我...我送你回房。”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在青砖上拉得老长,偶尔交叠,又分开。
推开房门的瞬间,觅佳忽然转身,将枕匣轻轻塞到他怀里。少女耳尖泛红,却仰着头笑道:“先放你那儿,省得被姐妹们打趣。”李屹川抱着枕匣的手微微发抖,生怕弄皱了绣布。他望着觅佳转身时飞扬的裙角,忽然想起白日里她低头绣花的模样——那时的她,比这江南的任何月色都要动人。
窗外,西子湖的水波轻拍堤岸,将满院的欢声笑语揉碎在风里。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极了觅佳绣在枕套上的星辰。李屹川抱着枕匣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脚步比平日轻快许多。他知道,在这江南的温柔乡里,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等着他与心上人,将平凡的日子,过成最动人的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