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元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到极点的脸庞,看着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眸,看着她唇边那抹令人心悸的弧度……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元淳的意图!
她要的不是那虚无的帝位虚名,她要的是那把可以斩断一切、最终指向燕洵咽喉的、真正的、染血的权柄。
她要借他这“仁君”的名分,行她滔天的杀伐。
她要他成为她权力祭坛上,最完美的、不染尘埃的祭品。
“你……你疯了!”
元嵩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抗拒而扭曲变调,他踉跄着后退,仿佛要逃离元淳那可怕的、吞噬一切的目光。
“那是遗诏!是父皇的遗命!我们……我们是兄妹!你怎么能……”
“兄妹?”
元淳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尖锐和刻骨的悲凉。
她眼中的冰层瞬间碎裂,露出了底下翻涌的、血淋淋的痛苦和恨意!
“哥哥!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吗?”
她的声音如同泣血,每一个字都带着前世血泪的重量。
“前世围场那一箭,射穿的是你的胸膛,你的血烫得我手都在抖。长安城破那夜,火光照亮的不是宫阙,是地狱,是我们元氏一族的坟墓!是无数百姓的哭嚎!是我被拖行在泥泞里!是尊严被踩碎的声音!”
她一步步逼近元嵩,通红的眼中燃烧着地狱的火焰。
“父皇倒在血泊里!死在他最信任的‘忠臣’刀下!那忠臣是谁?是谁踏着我们的尸骨登上了帝位?是谁?”
“是燕洵!是燕洵!”
元淳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带着灭顶的恨意和绝望。
“是他!是他杀了父皇!害了你!毁了我!毁了整个大魏!”
“这一世!”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如同万载玄冰,冻结了所有的疯狂,只剩下绝对的杀意,
“不是他死——”
“就是我们亡!”
最后四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钉死在元嵩剧烈颤抖的灵魂之上。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抗拒,所有的伦理纲常,在这血淋淋的“前世”真相和元淳那刻骨铭心的恨意面前,被彻底碾碎!
他看着元淳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寒潭,看着她脸上那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绝对冷酷的神情……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输给了这残酷的命运,输给了元淳那玉石俱焚的恨意,也输给了自己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元淳不再看他。
她缓缓转过身,重新走向那扇洞开的、风雪咆哮的窗口。
寒风卷起她的长发和衣袂,猎猎作响。
她抬起手。
手中,紧握着那份冰冷的、染血的遗诏。
她的目光,越过无边的黑暗风雪,投向北方那片冰封的、孕育着复仇火焰的土地。
唇边,那抹冰冷妖异的弧度,如同烙印般凝固。
“燕洵……”
无声的低语,消散在狂暴的风雪中。
“洗干净脖子……等着朕。”
殿内死寂。
元嵩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命运彻底裹挟的无力感,将他钉在冰冷的地砖上。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凄厉、尖锐、带着血腥气的嘶吼,如同惊雷般撕裂了鸣鸾殿外死寂的风雪。
急促、沉重、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战鼓擂响,狠狠踏碎了宫城的宁静。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