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
窗外树影斑驳,风声像低语,轻轻刮过耳廓,撩得人心里痒得发疼。
许嘉宁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昏黄。沈砚坐在床边,姿态安静,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已经坐了很久,沉默地看着她,就像审视一个奄奄一息又负隅顽抗的囚徒。
她没有动。
沈砚像是察觉她醒了,轻声道:“还在生气?”
许嘉宁没有说话,转过脸,眼神冷淡。
沈砚也没强迫她,只是将烟搁回桌上,掏出打火机,在掌心慢慢摩挲。
是她曾经送他的。
生日那天,她用零花钱买的,不贵,但他一直随身带着。
许嘉宁眼角动了一下,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沈砚静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开口:“嘉宁,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没回应,他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
“你小时候刚来沈家的时候,总哭。晚上睡不着,抱着娃娃站在我房门口,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我那时候最烦小孩,冷着脸把你关出去。你还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
那年她八岁,父母车祸,孤身进了沈家,是沈砚第一个接她的。他那天穿着西装,领口松开一颗扣子,神色淡漠,像个刚从烟雾里走出的影子。
她以为那是个温柔的大人。
沈砚轻笑了一下,低声道:“我那时候没想到,会越来越放不下你。”
“你还小,缠人得很。我一开始只是不耐烦,但后来……你跑去找佣人玩,别人一哄你笑,我就烦。”
“再后来,你青春期,穿着校服满院子跑,我就开始后悔。”
他转头看她,眼神黑得像夜色里隐伏的暗潮。
“我不该对你那么好。”
“我本来要结婚的。是家里安排的联姻,我没拒绝,反正女人都一样。但订婚前一晚,你感冒发烧,在沙发上靠着我睡着了,嘴里一遍一遍的喊我‘叔叔’。”
“那晚我哪都没去,就坐在你旁边,看着你烧得满脸通红,还笑。”
“那婚我没结成。他们说我冷淡,说我心里有人。我心里是有人,但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