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雷欧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猛地拽回,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范伦丁的身影笼罩下来,金发被路灯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那双总是优雅疏离的眼睛此刻暗沉得可怕,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之下翻涌着某种近乎暴烈的情绪。
“你——”雷欧的质问还未出口,就被彻底封缄。
范伦丁的吻压了下来,不同于雷欧方才的粗暴试探,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他的手掌牢牢扣住雷欧的后颈,指尖陷入发根,逼迫他仰头承受。唇舌交缠间,雷欧尝到了雪松、威士忌和某种更隐秘的、属于范伦丁的气息——冰冷的外表下,是近乎灼热的掠夺。
雪落在两人交错的鼻梁上,又迅速被呼吸的热度融化。
范伦丁的舌尖抵进雷欧的齿关,像某种宣告主权的野兽,一寸寸探索、占领,直到雷欧的呼吸彻底紊乱。他的另一只手滑入雷欧的大衣内侧,隔着衬衫贴上腰侧,掌心温度烫得惊人,仿佛要透过衣料烙下印记。
雷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范伦丁的衣领,昂贵的羊绒面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他本该推开——可身体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任由范伦丁的唇舌在他口腔内掀起一场风暴。
远处,纽约的灯火在雪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之外。
只有彼此的呼吸、交缠的体温,和唇齿间愈发炽热的厮磨,真实得令人战栗。
范伦丁终于稍稍退开,两人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短暂地交融又消散。他的拇指擦过雷欧被咬得发红的唇角,声音低哑得近乎危险:
“希望你酒醒后,会记得你今晚做了什么。”
......
雪渐渐小了,只剩下零星几片在车窗外无声飘落。烟草的气息在车内缓慢弥散,与皮革和冷空气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安宁。
雷欧咬着烟嘴,眉头紧锁。挡风玻璃上凝结的雾气映出他烦躁的倒影。操,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他在心里咒骂。先是莫名其妙亲了他,现在又坐在这儿像两个高中生似的抽烟...他余光扫过身旁的范伦丁,那人金发垂落,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的姿态优雅得令人恼火。
我明明...雷欧狠狠咬了下滤嘴,我他妈不是应该喜欢女人的吗?
“酒醒了?”范伦丁的声音平稳得像在询问天气。
雷欧含糊地“嗯”了一声,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范伦丁轻轻弹了下烟灰,腕表的金属表带在昏暗光线中闪过一道冷光。“那个纹身,”他开口,语气如同在讨论一份待签的合同,“是契约。”
雷欧的手指顿住,终于转头看他:“说清楚。”
“度玛的契约。”范伦丁直视前方,后视镜中映出他完美的侧脸线条,“和地窖里那个倒十字同源。”
雷欧的瞳孔骤然收缩,烟灰簌簌落下:“所以这案子和你有关?”
范伦丁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后视镜,镜中倒影突然对他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金色瞳孔在黑暗中闪烁,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告诉他啊,”恶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说说我们甜蜜的交易!”
“关联性存在,但非直接。”范伦丁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一叩,面色丝毫未变:“关联性存在,但非直接。”
“就像通俗小说里写的那样——恶魔帮你做事,代价是收取你的灵魂。”
雷欧猛地前倾,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收取灵魂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会死?”
镜中的恶魔突然扑到“镜面”前,金色瞳孔兴奋地收缩:“永堕地狱!是永堕地狱哦!”
范伦丁的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右手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下后视镜角度:“死亡太轻松了,亲爱的警官。”他的语气像是在评价一杯红酒的年份,“地狱才是永恒。”
雷欧的指节泛白,烟蒂被捏得变形:“你他妈疯了吗?”
范伦丁突然转身,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彼此的睫毛。他伸手抚平雷欧衣领的褶皱,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自己的袖扣:“这是我选的路。”他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就像你选择当警察一样理所当然。”
镜中的恶魔发出肆意的狂笑,然而声音却无法突破范伦丁筑起的精神壁垒。
雪,依旧无声地落在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