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YPD总部的穹顶大厅被水晶吊灯照得通明,刺眼的光线在镀金奖杯上折射出冷冽的锋芒。
窗外,纽约的夜幕低垂,乌云如铅块般压在城市上空,偶尔划过的闪电在防弹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惨白裂痕。
雷欧站在授勋台上,腹部的伤口随着呼吸传来细密的刺痛。
三棱形疤痕在制服布料下灼烧,仿佛有熔化的金属在皮下流动。
他的目光穿过晃眼的闪光灯,精准锁定了大厅角落——范伦丁·安格斯坐在轮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黑色羊绒大衣的衣摆垂落如鸦羽。
金发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晃着香槟杯,气泡在杯壁上炸裂的声响似乎比满堂掌声更吸引他的注意。
范伦丁坐在轮椅上,苍白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金色的睫毛低垂,仿佛刻意避开这场属于“胜利者”的仪式。
他的手腕上缠着崭新的绷带,隐约透出血迹,像是刚刚挣脱某种束缚。
当雷欧的视线扫来时,他嘴角噙着那抹雷欧熟悉的、令人火大的优雅微笑,仿佛火场里染血的匕首从未存在过。
已经半个月了,雷欧自从那次受伤后就没有再见过范伦丁了,只是在他的证词下,范伦丁也成为了本次案件的受害者——至于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也成为了雷欧要求的“暗线调查”。
局长罗伯特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特别行动组在此次案件中表现出色,尤其是雷欧·乔警督,以及新晋探员西奥多·艾略特。”
掌声雷动。
西奥多上前一步,红发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他微微侧头,对雷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蓝眼睛里盛着毫不掩饰的倾慕。
“学长,恭喜。”他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雷欧的勋章,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誓。
雷欧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他的余光扫过台下——范伦丁的轮椅微微转动,正对着台上,那双灰色的眼睛终于抬起,与他的视线短暂相撞。
一瞬间,雷欧的伤口突然刺痛,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再次贯穿。
授勋仪式后的酒会上,香槟塔折射出浮华的光影。
西奥多端着酒杯,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周旋。他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疏离,可他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雷欧的身影。
“学长,你应该尝尝这个。”他递来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杯沿沾着一片柠檬,“医生说酒精对伤口不好,但今天值得破例,不是吗?”
雷欧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他的视线越过西奥多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范伦丁身上——那位金发顾问正被几名高层围住,脸上挂着完美的社交微笑。
“安格斯先生恢复得真快。”西奥多顺着他的视线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上雷欧留下的指纹,“不过您不觉得奇怪吗?每次凶案现场都有他的身影...”
雷欧突然将酒泼进最近的盆栽。
苏格兰威士忌渗进泥土的声响,像极了血液滴在雪地上的动静。
“我去趟洗手间。”他有些头疼地说,转身离开。
雷欧在酒会中途离席。
他的伤口隐隐作痛,绷带下的三棱形疤痕像某种无法忽视的警示。
香槟、掌声、虚伪的寒暄——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他需要答案,而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刚刚进入了洗手间,被所有人刻意回避。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
雷欧几乎是踹门而入,看到范伦丁正站在洗手台前,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低着头,金发垂落遮住了表情。
镜中的倒影苍白而疲惫,但是这几日的受伤并没有损伤他一丝一毫的风度。
听到开门声,他微微抬眼,从镜子里与雷欧对视了一秒,随即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伸手去够轮椅的扶手。
“警督先生现在连基本礼仪都...”
话音戛然而止。雷欧已经揪住他的领结将他按在瓷砖墙上,医用石膏的粉尘从绷带里簌簌落下。
“演够了吗?”雷欧的拇指按在他喉结上,那里有圈尚未消退的淤青,“从火场到医院,这场'完美受害者'的戏码?”
范伦丁忽然笑起来。这个笑容让他整张脸骤然鲜活,像博物馆里突然眨眼的古希腊雕像。
他握住雷欧的手腕,掌心温度低得不似活人:“亲爱的,如果我要演...”指尖顺着动脉滑到雷欧掌心,“...至少会把刀捅得更深些。”
窗外炸响的惊雷照亮洗手间,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洗手间顶灯的白光冷得刺眼,将范伦丁的影子投在瓷砖地上,拉得很长,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那天在火场,”雷欧向前一步,字字清晰,“捅伤我的人,是你吗?”
“是度玛。”范伦丁终于开口“但我没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