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
起初只是细密的雨丝,打在湖面上激起无数细小的涟漪,但到了傍晚,天色骤然阴沉,乌云压得极低,仿佛要碾碎远处的山脊。狂风卷着雨点砸向别墅的玻璃窗,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要停电了。”范伦丁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抵着玻璃,灰眸映着窗外闪烁的雷光。
“别乌鸦嘴。”雷欧头也不抬地擦着手里的枪,虽然休假,但某些习惯改不掉。
话音刚落,整栋别墅猛地陷入黑暗。
“范伦丁·安格斯!”雷欧咬牙切齿。
“这次真不是我。”范伦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莱尼的女友尖叫一声,撞翻了茶几上的杯子。萝丝骂了句脏话,摸黑抓住身旁人的胳膊——结果发现是约翰,后者干咳一声:“呃,是我,亲爱的。”
杰西卡夫人镇定地点燃蜡烛,暖黄的光晕在壁炉前铺开,映照出众人狼狈又好笑的表情。
“好了,孩子们,”她笑眯眯地说,“既然现代娱乐没了,不如玩点古老的游戏?”
帕特里克立刻举手:“真心话大冒险!经典永不过时!”
雷欧想拒绝,但范伦丁已经施施然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怕了,警督?”
“怕你耍赖。”雷欧冷哼,但还是走过去,故意和他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坐下。
烛光摇曳,壁炉里的木柴噼啪燃烧,投下的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
萝丝不知从哪翻出一瓶红酒,给每人倒了一杯,然后掏出一副扑克牌:“抽到红心的人回答问题,抽到黑桃的指定别人——拒绝回答就喝一整杯。”
第一轮,抽到黑桃的是佐伊。她眼睛亮晶晶地环视一圈,最后指向范伦丁:“选真心话!”
范伦丁优雅地颔首:“请问。”
“你为什么对头儿特别容忍?”她直白地问,“他脾气那么差,还打过你。”
全场寂静。
雷欧捏紧了酒杯,耳朵发烫。
范伦丁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杯沿:“因为他揍我的那一拳……”他顿了顿,灰眸转向雷欧,烛光在那双眼睛里跳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弧线。”
雷欧差点被酒呛到。
萝丝吹了声口哨,莱尼和佐伊捂嘴偷笑,约翰和杰西卡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该你了,雷欧。”萝丝坏笑着洗牌,“别想逃。”
第二轮,雷欧抽到了红心。
提问的是萝丝:“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雷欧沉默了很久。壁炉的火光映在他侧脸上,阴影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众人以为他会说“詹森案”,或者说“没早点辞职”——
“后悔把范伦丁招进我们小组。”他最终开口,语气平淡,“自从他来了,我们接到的案子一个比一个棘手。”
众人哄笑,范伦丁却微微眯起眼。
“撒谎。”他轻声说。
雷欧瞪他:“你怎么知道?”
“你撒谎时会摸戒指。”范伦丁指了指他的手——雷欧的拇指正无意识地蹭着无名指根部,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雷欧猛地收回手,耳根通红。
萝丝拍桌大笑:“罚酒!罚酒!”
游戏逐渐失控。
莱尼被迫模仿约翰钓鱼时的滑稽姿势,萝丝被要求对着窗外大喊“我想结婚”,佐伊被要求来一段“草裙舞”,而杰西卡夫人——在抽到黑桃后——笑眯眯地命令约翰当众吻她,引得年轻人起哄。
轮到范伦丁时,抽到黑桃的是雷欧。
两人对视一秒。
“大冒险。”范伦丁主动说,唇角微扬,“随你处置。”
雷欧盯着他,突然恶劣地笑了:“去外面淋雨,站五分钟再回来。”
“雷欧!”杰西卡夫人皱眉。
范伦丁却已经站起身,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愿赌服输。”
他走向门口,雷欧莫名心头一紧。
暴雨倾盆,范伦丁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头儿也太狠了吧……”莱尼和帕特里克对视一眼,小声说。
雷欧盯着壁炉的火,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三十秒后,他猛地站起来:“我去看看他是不是摔死了。”
门廊下,暴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