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暻跟着婢女,走进了银竹的寝室。
几名年长的女官已将现场围挡,免得线索被人破坏。
卫暻望向软榻前的桌案,见其上摆放一尊双头鸱鸮香炉,目光倏地收紧,下意识望了眼公主。
有婢女注意到他的视线,跟着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眼中不由露出迷惑之色。
纪莹知道卫暻这眼神的意思,鸱鸮、又是鸱鸮。
银竹的失踪,难道和公主有关吗?
卫暻忍不住问道:“这尊香炉你们以前见过吗?”
一众婢女、女官只是摇头,无人知晓它的来历。
卫暻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探头望去,见香炉中除了香灰,还残留着半截纤细丝线。
难道是银竹上香时,不小心燎到了手帕,或是衣袍?
他正苦苦思索,却见公主飘到他身旁,取出了一只鎏金蟾蜍。
是了,蟾蜍通幽,拥有通晓天下幽微之事的能力。
纪莹一手托着蟾蜍,递到香炉前,蟾蜍吸收起她体内的灵力,长长的舌头往前一伸一收,把半截烧剩的丝线卷入了口中。
经过几次耗尽灵力,纪莹体内的灵力池扩大了不少,这一次,没有被蟾蜍扫空,而是还剩了一小半。
众人怔怔地望着驸马身旁忽然出现的东西,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连连后退。
“驸、驸马……你身边……”
卫暻眉心一跳,心道不好,下一刻,公主从蟾蜍口中取出了一张纸条,看毕,重新将蟾蜍收进了袖中。
在众人眼里,这突然出现的蟾蜍,便又忽然消失了。
卫暻赶在有人发问前,退后一步,惊呼说道:“蟾蜍为月精,难道公主在天之灵正在月神的广寒宫做客,听说银竹出事,便遣月宫使者前来查探吗?”
众人一静。
谁也没想到他能一瞬间联想到这么多。
也没人敢跳出来说,公主怎么就成仙了,还和月神交上朋友了。
大家默默望着驸马,心里充满了不解,然而后者的表演还没结束,惊呼完又自顾自点头说道:“定是如此,银竹是公主最信任的贴身侍女,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她的主意,现在好了,公主显灵,定教那歹人自讨苦吃!”
说完,他对众人匆匆说了声:“此事尔等不必再管,只在府中静候银竹归来吧!”便转身踏出了寝室,向着府外大步离去了。
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
话都让驸马说完了,她们还说什么呢?
“要、要不要报官啊?”
“驸马没有发话,我等岂能擅作主张。”
“那要不要去禀告宫里?驸马会不会、会不会疯了啊。”
“嘘!”
纪莹飘在卫暻身后,听到了婢女们的讨论,一时失笑。
卫暻已经知道她耳力惊人,扭头看了她一眼,悻悻说道:“臣出这洋相,还不是为了给公主遮掩。”
“那便记你一功。”纪莹说罢,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思索起方才见到的文字。
卫暻连忙问道:“殿下,有线索吗?”
纪莹颔首说道:“通幽给的纸张上写着,‘银竹思主,烧丝寄情,却为幻人左胜所惑’。”
幻人,即擅长运用幻术表演戏法的艺人。
往年宫中经常有黄龙变、吞刀舞、仙人栽兵、万米归仓等演出,两人对此都不陌生。
卫暻疑惑道:“幻术不是假的吗?银竹应该不会不知道。”
纪莹想起那半截丝线,陷入沉思:“有人扮作我,回应了银竹,把她骗走了。”
卫暻恍然:“原来如此。”
他紧张起来:“此人骗走银竹想做什么?我们该去哪里把她找回来?”
说完,他便想起一人:“对了,可以请阿来婆以琵琶占卜。”
找人这事,阿来婆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纪莹赞同点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