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
他脱口而出的惊讶被对方完全堵住,祝青闭上眼睛享受接吻的乐趣,轻咬尧三的舌尖,似乎是在叫他专心。
三爷短暂的迟疑过后,迅速夺回主动权,捏住对方细嫩的后颈肉,一边摩挲一边加深了这个心意相通的“初吻”——你情我愿的游戏,他终于等到祝青入局。
玫瑰花瓣围成的圈是爱情禁区,他们在圈内以唇舌过招,要全港夜色为这伟大的一刻作见证。
路人都钦羡这份美好,只有多余那一位少年如遭雷击,狼狈捡起三魂七魄后,周琅落荒而逃。
拐过的墙角卷起闷热的气旋,吹过他绞痛颤抖的指尖,混着丰沛的水汽延伸至天空。
是六月的港岛要落雨了。
他不知道去便利店暂且躲一躲,丧家之犬般一路淋回了家,大雨将他从头灌到了脚,头顶密匝的雨幕仿若既遮天也遮情路。
周琅跨进堆满杂物的楼道,失魂落魄地定了半晌,才想起捋一把碍事的额发,视野也终于清晰。
他垂首瞧见自己全身湿透,雨水浸透衣料,像他被刺激到千疮百孔的心流下的满身鲜血。
初恋大概已是夭折。
周琅矮下//身麻木地把鞋子脱掉倒水,又把衣角、裤脚逐一拧到半干,然后才攥着苍白的手一步步上楼。
雨夜汹涌,楼道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他湿哒哒的脚步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沉重缓慢。
周琅走一步疼一步,一步一个湿脚印。像灰姑娘的姐姐为了穿得下水晶鞋,自愿削足适履,但是临门一脚,却叫鲜血暴露伪装,王子还是不属于她。
肖想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原来是种掩耳盗铃。
他眼眶干涩疼痛,开门见一室昏暗,又是无人。
肖复殷和Kevin还是没有回来。
这两位吵起架也太过认真,比着赛扮演工作狂,也不怕猝死。
周琅带上门走进浴室,滑轨诡异地发出声音,把一个伤心失恋的人封在门后。
有恋爱谈还不高兴,Twins的《恋爱大过天》算是白唱了。
一定要这么作吗?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愤恨地洗了个澡,却不是对着祝青——如何怪得了祝青呢?那可是祝青。
祝青要接受谁的鲜花,要拥抱谁,又要吻谁,全凭他高兴。
其他人是没有资格置喙的。
要怪,只能怪自己来得太晚,才落后于人。
所以洗个澡的功夫,周琅心头的恨意已然烟消云散了。
他钻到冰箱前,利索地找到两根胡萝卜和三个鸡蛋,开火给自己炒了一碗饭——还贴心地给祝青留了一份。
祝青一回来就看到他坐在餐桌前,正埋头苦吃。
“怎么才吃晚饭,还是宵夜?”他问。
一口饭刚挖进嘴,周琅鼓着腮帮子抬眼看去,外面下着大雨,可祝青从头到脚都是清清爽爽的,大概又是那个尧三送他回来的。
上次是杜卡迪,这次又是什么豪华坐骑?
算了,还好他没有带花回来。
周琅嚼吧嚼吧,快速把饭咽了下去。
——如果祝青把那束花带回来,今天他可能没有勇气再帮他插起来了。
哦,也没有东西给他插,花瓶早就归属于垃圾车了。
他想完这些忘记回答,又重新埋头吃饭,平直的肩健壮地顶出来,完美身材、倔强帅气的脸蛋,偏偏气质青涩,那么招人。
祝青坐到他旁边,叩叩桌子:“怎么不理我?”
周琅无辜地绷着脸,鼓鼓的像仓鼠,却不咽,跟小孩子挑食似的擎等着大人来劝。
“有饭?”祝青继续问。
周琅点头。
“嚼啊,咽了跟我说话。”
周琅意思意思嚼了两下,又停住了。
……这是不想说话的意思?
祝青没有预兆地握住他的下巴,强势帮他做开合运动,但Puppy今天闹脾气不配合,歪头竟然躲了一下?!
“呵……”
祝青瞧了瞧旁边盖着盘子的碗。
“里面还有一份?”
周琅终于说话,却是单音节:“嗯。”
“你做的?”
“嗯。”
“专门给我留的?”
“嗯。”
祝青于是掀开盘子扔到一边,然后不客气地拿起碗,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指节纤长,那么白,淡淡的筋脉从皮肤透出来,连倒个东西都叫人赏心悦目。
周琅愣住:“……”
“晚安。”祝青说,然后起身离开椅子。
周琅知道他生气了,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生气。
祝青并不知道自己跟去兰桂坊的事,也并不能知晓后续……就算知道也不用这样吧,自己并没有要管着他和谁交往的意思。
那为什么这样?
周琅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胃是情绪器官,高中期间压力大的时候他也经常吃不下饭,倒不是自虐,而是对器官脾气的尊重——刚刚吃下去的能消化完已经很为难肠胃系统了,就不要逼迫它们开夜车了吧。
他在祝青去洗澡后,手脚麻利地洗好了碗,那碗热腾腾的的炒饭已经在垃圾桶里变凉,与鸡蛋壳、软烂的胡萝卜外皮粘黏在一起,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夏天的厨余垃圾要及时扔掉,不然会有很多细菌飞虫。
于是周琅又出门扔了垃圾,又被淋了一身雨。
再回来时浴室也没人了,楼上只点了一盏灯。
周琅磨蹭了一会儿,掸掸衣服鼓足勇气上了楼。房间里,祝青背对着他在看资料,戴着耳机,声音开得很大,靠近些漏音都听得清楚。
钢琴曲,不知道是哪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