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昏暗,村庄上方升起袅袅炊烟,牧童驱犊返,猎马带犬归。
小院中,晚风袭来,与翠竹共舞,竹叶唰唰落下,像是绿色的流光。由枝头坠向地面,是它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旋程,素雅又忧伤。
院内女子,青衣乌发,手执一根细竹枝,在宽敞的亭院中舞“剑”。
她的一暼一笑,一举一动,都染上了一种奇异的色彩,明媚且哀伤,令人着迷。
一根细竹枝,在她手中起武,她利落得挥舞,似利剑,似长/枪,似她所在意珍惜的宝物。
在那场怪诞的梦里,不,更应称之为“前世”,她遇到那个在她最无助时递给她竹枝的人,少女的眼中闪着偏执阴鹜的亮光,“我,没有背叛你,你可以信任我。”
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们对视许久,裴夜月才接过了竹枝。
竹本无心,为何要行事光明磊落,做个正人君子?
一舞毕,裴夜月收了思绪,换上和蔼的笑容,走向屋檐下的红衫少女。
“小季,”她高声唤道,“我刚刚舞得如何?你可还喜欢?”
季笙歌点点头,接过裴夜月手中握着的细竹,“很好。”
裴夜月欣喜地看着她,道:“要不要我教你?”
季笙歌摇头,“我,学不会的。”
“你是个学武的好料子,不学真的可惜了。”裴夜月轻声叹息道。
“无妨,我不在乎。”季笙歌虽说是如此表示,但心里还是划过一丝落寞,以及隐藏在深处的悲痛。
裴夜月垂眸瞥了眼不说话的季笙歌。现在比她小四岁的季笙歌还比她矮,她还能俯视她,可她再清楚不过,几年之后,季笙歌会比她长的高,到时候,唉……
夜幕降临,黑夜中,灯火阑珊,星光点点。
“小季,你要不先去睡吧,不用在这儿陪我。”裴夜月对身旁的季笙歌劝道。季笙歌摇摇头拒绝,紧抿着唇瓣,正襟危坐在石凳上。
裴夜月忍不住调戏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笑问:“小季,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紧张啊?”
“没有。”季笙歌背挺得笔直,侧身没有看她。
“可我看人一向很准。”裴夜月倾身攀在季笙歌背上,修长的双臂环抱住少女劲瘦的腰身,“你认真再回答我一次,喜不喜欢姐姐?”
季笙歌耳根一红,猛得站起身,裴夜月一个没稳住,直接摔在地上。
季笙歌一咬牙违心的说:“我喜欢!”
“当真?”裴夜月惊喜地问,仰头看着少女似芍药般绯红的脸颊,眸中闪耀着灿烂星河。
“……当真。”
裴夜月得了答案,亲密地去搂季笙歌的腰,“小季,你真美。”
季笙歌一袭红衣,乌发高挽,略施脂粉的鹅蛋脸上染着红晕。
她穿着我为她买的衣裙……
裴夜月这么想,起身指着天空中挂起的两盏祈福灯,拉着季笙歌道:“我看天色尚早,不如咱们去放天灯吧!”
她们刚定情那晚,她拉着她去辽城外放祈福灯……
那夜星河灿烂,明月高悬。
祈求平安予汝,祈愿四季予夜。
愿你一世平安——
当初,裴夜月心里一直默念这三句话。
也许她说的情话就像凉了的热水般索然无味吧,导致她一辈子都没有正式说给季笙歌听。
“不了。”季笙歌摇头,“今晚可能会下雨。”
裴夜月不气馁,拉着季笙歌往屋里走,“小季,你看这月亮都不亮了,今天都累坏了,你可要好好休息啊。”
季笙歌由裴夜月拉着,几步路而已,她硬是暗自编了一大套理由。
“你不一起睡吗?”季笙歌挣扎了许久,纠结着望向迈出院门的她。
裴夜月笑笑,挑眉:“你愿意和我一起睡?”
“嗯。”季笙歌坚定的点头。
“好啊,进去吧,今夜我与美人儿共枕而眠,是我的荣幸!”
裴夜月很是洒脱,大摇大摆地背手进屋。
季笙歌走在后面,眼睛里划过一抹狠戾的光,手不由自主摸向别在手腕上的匕首。
*
屋外星光灿烂,明月清风两相宜,蝉鸣声声入耳,自是惬意悠闲。
丝毫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小季,脱掉外褂吧,这样睡舒服些。”裴夜月微笑着说。
季笙歌摇头拒绝,见裴夜月一脸温柔,又是一阵点头,随后躲在屏风后面一阵摆弄。
裴夜月望着绰约的身姿,不禁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