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月拍了拍谢无忧的肩,似无奈的说,“不过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样貌罢了,我怕扫了谢掌柜的兴,便早早将那女子送回匈奴了。只是最近匈奴那边风沙袭人,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说完,裴夜月象征性的“唉”了一声。
谢无忧是断不敢相信的,可见裴夜月这种态度,她也猜到了大概。正想要开口,却被人打断了话。
只见一身着银甲的俊美将军持染血长1枪闯入营帐,那人的脸上也被血弄得污浊,神色晦暗不明,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注视着帐内。
而那杆长1枪,差点横在谢无忧脖颈上!
她看清了那人的脸,暗暗一惊,只一瞬便敛了笑容。
裴夜月一直关注着谢无忧的举动,见此情景,心下甚是满意。她故意问道,“凌副将这回出战可有捷报?”
凌华配合道:“回主子,属下此次围截敌军于摽梅平原南侧,共歼敌一百,攻破匈奴左贤王部下呼于留军……”
她们的一言一行都是计划好了的,只待谢无忧上钩。
谢掌柜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心思却跑到不知去了哪里。
裴夜月为什么要同她合作,难道只是为了钱?谢无忧开始有点怀疑了。
待凌华说完,谢无忧又露出那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她本就生得好看,一笑起来就更惹眼。
她道,“如此看来,匈奴人不久后就可被我天元的铁骑所征服,万国来朝指日可待。”
裴夜月笑笑,谦虚的说,“借谢掌柜吉言。裴某戎马多年,只想保民生安乐,边疆不再有硝烟。”
她又道,“成就大业还需每一个天元儿郎出力,若谢掌柜肯出手,那必定是裴某之幸,民生之幸。”
“夜王殿下严重了,能为国效力,实属我谢无忧平生之幸。”
谢无忧又客气的说了几句漂亮话,才道出了她的目的。
“夜王殿下是聪明人,我此行来的目的想必殿下也早已料到,”她试探性的问,观察着对面那人的表情,“殿下认为我说得对不对呢?”
裴夜月道:“谢掌柜有话直说便是,若说中了,我自会承认。”
谢无忧从袖中拿出一张画纸,她递给裴夜月,那上面画着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裴夜月见过这朵“花”——是季笙歌腰侧的刺青。
她装作不经意地评价:“这画技了得,兰花本高雅宁静,这画上花倒也画到了精髓之处。”
“莫非……”裴夜月似笑非笑,本是清风朗月之姿,硬生生有了丝邪魅,“这便是那处兰花刺青的模样?”
有时候装傻装多了,反而会被怀疑。
“的确。”
谢无忧又摇起了她的折扇,但语气比之前多了分严肃,“我要身上带兰花样式的楼兰人,若夜王殿下肯给,那我们的合作一切好说。”
裴夜月收起那幅画,递给凌华一个眼神。凌华立刻明白,转身便快步走出帐外。
临走前,她的长1枪被人抓住了末端,是谢无忧。
凌华又看到了裴夜月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把用力夺过长1枪,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营帐。
裴夜月详装好奇,打趣问,“怎么了,谢掌柜也对凌副将倾心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将军不解风情。”谢无忧满是遗憾地回答。
“无妨,凌副将只是去办事了,过会儿就又见到了,大约要子时才可回来。”
裴夜月随意地用手撑着头靠在案台上,抬眸望着谢无忧。
谢无忧看着裴夜月不疾不徐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若是我为你供应部分军响,你可否少让凌华去打先锋?”
“她身为副将,应当负起责任。”裴夜月道。
身为将军,最好的永生方式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苟且偷安。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以死全志,也会选择她的最好的坟墓——战场。
边疆地区是孤独的陆上之岛,却总有人为它奉献一生。
*
“那,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合作的了。”谢无忧哂笑道,又摇起了她的折扇,力度较之前略有加强。
裴夜月依旧是笑着,清冷的面容也添上几抹亮色,她轻声道,“谢掌柜不必动怒,只是一件小事,我可以宽松些安排,若谢掌柜真有心合作,又怎会经不住这点考验?”
她语调平缓,大有循序渐进之感,一步一步走到营帐前,打开帐门,恰有一轮明月当空。
月光撒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银光,矜贵,清冷……
塞外,月华如水,皎洁明亮。这座城进入了休息时间,极静,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