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拍拍赦月的肩膀,说道:“赦月,你去给夏木姑娘解释清楚吧。”
赦月一双深邃眼眸里满是无奈,却未动身形。
李贞见状,又道:“要不,我去替你说?”
赦月犹豫了一瞬,却还是一把拉住了身形将动的李贞,“不必了,李贞,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的心里既然没有达翰.夏木,那这一日的伤心早晚都会来,不如,就教他被当成一个花心薄情的人吧,他只愿,他希望能相信他的人始终相信他就好了,他如是想着,脱口便道:“李贞,我真的不认识巴林.图娜,在今日之前,见都未见过。”
“啊?”李贞收回目光,错愕地张着嘴。
赦月回过神来,忙转过了脸去,方才在大帐里,被巴林.图娜紧紧抱住时,他甚至都不敢看李贞的那双眼睛,心里一直憋着这句话,此时不吐不快。
李贞反应过来,道:“你给我解释做什么,我自然知晓那个女奴是受人指使来污蔑你的,再说了...”他顿了顿,一双杏眼紧紧盯着赦月,坏笑道:“即便是真的,那又有什么,少主生得这样气宇轩昂男子气概,引得几个少女怀春怎么了...”
赦月见李贞又没了正形,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大步往拴马的地方走了去。
李贞追上去,问道:“那说正经的,你打算如何跟你阿祖交待啊?”
赦月闻言,也暗叹一声,丢了这桩婚事,他并不难受,可此时想起阿祖,他却真的作了难,他终究还是辜负了。
果然,薛山翁得知了此事,罕见地动手打了最疼爱的外孙,斥骂一顿,又罚跪半日,却还是难消心头的气。
达翰家非但没有收下聘礼,更是将赦月先前送去的礼物原封不动地尽数归还了,这门亲事看来只得暂时搁下。
娶达翰.夏木或许并不是他的达达尔唯一能走的路,但却是最短最快的那一条,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才更加心急。
傍晚的泉眼边上,李贞陪赦月静静坐着。
实则,李贞听闻赦月被罚跪,便要去求见薛山翁,当面与他说清这些事的前因后果的,却被赦月拦下了。
李贞看着远处的余晖满天,又望望赦月默不作声的侧脸,问道:“今日,为何不让我对你阿祖说薛赛罕想要杀你的事?”
“大特勤麾下的亲兵比起阿祖没少多少,没必要为了我真的撕破脸。”赦月倒是很平静,他来骆驼泉四年了,即便他处处忍让,也已经给外祖寻下不少麻烦了。
“你的意思是,薛赛罕的所作所为,薛牧仁都心知肚明?”
赦月摇摇头,“大特勤管阿祖叫一声叔叔,平日里是恭敬有加,阿祖也很信任他,将防守西边要赛的重任交给了他。”
骆驼泉再往西,便不是狼族的栖息地,能守着这样的要塞,必定是首领极其看重的人,但李贞却有别的猜想,或许,这是那位老首领有意为之的,毕竟,想让一个人漏出破绽,首先得让他自大轻狂起来。若真是这样,那还真不能就此发难。
赦月忽而又说一句,“薛赛罕此人牙呲必报,你日后得小心着他,遇上了他,不必与他起冲突。”
李贞点了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得小心着点这个人了,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除了他,否则,只怕薛山翁一倒下,他会不择手段地对付赦月,“你有没有想过,除掉他...”
赦月并未被李贞大胆的话语惊到,他只是侧首过来望着李贞,平静地说道:“就算杀他,也要让他死得明明白白,暗中使手段,和他无异。”
李贞不禁惭愧,自己的胸襟果然不如赦月,也得亏是赦月这样的性子,才能忍得下这些龃龉,李贞不禁心疼起这个狼崽子,“赦月,你这四年是不是挺难熬的?”
赦月一怔,被人这样问,一时还有些难为情,好在,这人是李贞,他好像不只是把李贞当成一个能交心的好友,他愿意在这个长安城来的小子面前,袒露自己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李贞问完那话便后悔了,忙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你,你可以不回答。”
“没事,就是,你这样聪慧,早该看出来我在骆驼泉的处境了。”赦月说完,竟然还笑了笑。
李贞不说话,便算是默认了。
赦月继续说道:“李贞,不管怎样,我也拿这里当作我的家,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如果可以,我也想守护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