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前面挂着一排白色的灯笼,点缀的有点瘆人,转角处,挂着一张白画,无字无景。
安稷伸手揭下,画平平无奇,空无一物。挡着的木板上有一个机关,被层层铁链拴着,不知是通向哪一块?
赵衡怕有诈,扶开殿下,自己伸手拽着铁链,拉着固定住的机关运转起来;铁链的“噔噔”声里,上方“轰隆”一声,在场的人都感受到地面晃动。
侍卫们忙上前护着安稷后退,赵衡头顶上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在场众人的惊呼:“快看,佛像掉下去了!”
赵衡甩开铁链,在白色灯笼的木板上用力一推,厚重的尘灰扑面而来,他甩了甩拂尘,说道:“殿下,佛像拽下来了。”
安稷看见了,黑暗的小暗室里,佛像面朝着他,还是不变的神情和动作,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赵衡退到安稷身边,道:“咱家只当他们供奉神明,用错了方法。原来是成心的,故意为之。在这样的祈福贵地,造得的杀孽,只是为了祭拜谁吗?心中有佛,为何放置高空,冲撞玷污?心中无佛,为何拽入地下,单独面对自己?”
“人心的恶意达到顶峰时,神佛就会形同摆设。寺庙后面,堆着无数具的女子尸首,寺庙底下,埋着不知名的累累白骨。策划者以为,在神佛背后行事,在瞧不见的暗处行事,就能一叶障目?洗清自己犯下的罪孽吗?上苍虚幻不实,佛魔自在己身。”
“赵衡,让人拆了吧,这里不该有庙堂,也不该有满院的山茶花,更不该有怨气聚集不散。心念起时,必有落定的一天;是喜是悲,遵循因果。不能强求不放,不能殃及别人,不能死不悔改。”
安稷说着,走到屋外,亲自点上了火。
“殿下,那一屋的怎么办?”侍卫问道。
“生灵无罪,归于大地。且由它们自在的去,山峰连绵不断,会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赵衡,放上去的神像,找人拖走,运到边关吧。庙堂烧毁,我们也得归京复命了。别忘了,高堂大刀还架在洛冬生的脖子上呢。”
“洛大人,作茧自缚。”
安稷看着满院的花,示意两人迅速锄断,头也不抬道:“正主进来了一遭,都不计较什么,更何况我们呢?杀人容易,救人难。洛冬生合乎人的本性,瞻前顾后。没有理由让他慷慨赴死,我们走。”
山茶花倒地一片,木屋的火焰蔓延着,几个侍卫留下来处理。
其余之人,跟着安稷与赵衡走下长阶。
全都忽闻空中,有女子轻笑一声,嗓音清亮,似冲破障碍后的解脱。